高曼亦就曾不太情愿的來過一回,她知道鄭令意剛失了生母,又蒙著眼藥出來見她,太難聽刻薄的話便省了,只委婉轉(zhuǎn)述了喬氏的不滿。
鄭令意這些時日實在沒什么與人假意周旋的精力,只很直白的對高曼亦說,讓喬氏少管閑事。
高曼亦以為是鄭令意心情不佳,說話也欠了分寸,到底是沒往喬氏耳朵里傳,還在喬氏跟前替鄭令意周旋回護。
說起來,鄭令意又欠了高曼亦一筆。
“姐姐,這個高氏倒是蠻順眼的。”鄭嫦嫦一邊趴在繡架上無所事事的胡亂戳著針線,一邊對鄭令意道。
“是啊。”鄭令意說著,即便是眼上蒙紗,也能看出她神色郁郁,很不舒心。
鄭嫦嫦看似毫無章法的繡著,卻勾出了一只圓頭滾腦的小鵪鶉,沁入肌理的手上功夫,縱使心里亂了,針法也沒亂。
“前個十二姐姐成婚時,爹爹就在家了。這么幾日過去了,我可回去?”
鄭嫦嫦倒不是想離開靜居,她在這里不知多放松,只是這里畢竟是吳家,乍住上幾日還好說,可長久了終究是不妥。
鄭瑩瑩成婚時,國公府像是不約而同的把她們姐倆給忘了,什么響動都沒有,鄭令意倒也懶得去湊這個熱鬧。
“等爹爹急了惱了,再說吧。”
聽鄭令意這話,像是心里自有打算,鄭嫦嫦見她有主意,便也不著急了。
也不知是魯氏惡人先告狀,在鄭國公跟前說了些什么,還是鄭國公看過了好幾日,鄭嫦嫦竟還是沒有主動回來,因此惱上了她們姐倆,今日讓曹姑姑親自上吳家訓鄭令意來了。
“老奴旁的也就不提了,您就讓嫦姐兒跟老身回去吧。”曹姑姑倒也沒擺出一副訓斥模樣,只是頗為語重心長。
“姑姑,我怕。”鄭令意弱氣的說,她眼上的白紗薄了一層,只能模糊的看見個人影。
曹姑姑一時無言看著鄭令意,她這幾日人足瘦了一圈,裹在件厚墩墩的襖子里,倒襯得她愈發(fā)羸弱。
鄭令意額前碎發(fā)里甚至有幾縷銀絲,在她的滿頭烏發(fā)里,顯得格外刺目,可見這些時日的生母逝世對她的折磨。
一想到滿府里所言蔣姨娘是被鄭雙雙所推下臺階的,曹姑姑更難開口了。
鄭嫦嫦緊緊挨著她坐,她雖比不得鄭令意貌美,也有股子惹人憐愛的清麗之態(tài)。
兩個花骨朵一樣的姑娘,的確很容易讓人蕩起憐憫之心。
“哎,老奴知道。”曹姑姑嘆了口氣,道:“國公爺眼下是讓夫人撩撥起來了,待他冷靜下來了,自然會生疑。蔣姨娘去了,國公爺?shù)降资莻牡摹!?
“姑姑,我不想冒險。”鄭令意又道。
“怎么是冒險呢?這是送嫦姐兒回家呀。待嫦姐兒回去了,在國公爺跟前訴訴苦,國公爺如何不會疼她呢?如今他也回來了,夫人怎么也會收斂一些。”
曹姑姑這話倒也不錯,可鄭令意始終覺得算不得什么依仗。
可鄭嫦嫦作為一個名分上父母皆全的未嫁女子,哪能長久住在姐姐的婆家呢?
這幾日鄭令意殫精竭慮,總算與吳罰議出了一個還算不錯的法子。
她抿了抿唇,看向曹姑姑道:“我在府中時,曾聽下人碎嘴,說姑姑的親生女兒想要入府伺候,可始終要夫人攔著不許,可有此事?”
鄭令意看不清曹姑姑的神色,但也能從語氣中聽出,她是有些尷尬不悅的,“姐兒提起這件事做什么?”
她的女兒冬妮原是許了人家的,可未到嫁人之時對方便身故了,成了‘望門寡’。
冬妮與那男子也算是青梅竹馬一塊長大的,是打小的情分,她又是個一根筋主意硬的人,斷不肯再嫁人。
曹姑姑的丈夫嫌她丟人,日日在家里打罵不已,曹姑姑想要把冬妮引進府里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