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霽月和鄭嫦嫦沒跪多久就被叫了起來,米鼎文背著手站在祠堂外,注視著他們兩人起身朝他走來。
“你姑姑縱然有不對之處,可你們兩個的言辭似乎也過分了一些吧。”米鼎文的目光輕輕略過鄭嫦嫦,落在了米霽月臉上。
“誰讓爹總是喜歡一刀將膿瘡剜去呢?煽風點火也不過是想讓傷口爛得快一些,深一些罷了?!泵嘴V月彎腰替鄭嫦嫦撣去膝上的一點灰,起身道。
這父子間平日里不論多么的融洽平和,總還是有點天生仇敵的意味。
鄭嫦嫦在邊上見他們頗有對峙之勢,不免緊張,便主動道:“公爹,對不住,兒媳對姑母確有言辭過分之處”
米鼎文耐人尋味看向鄭嫦嫦,將她看得額頭冒汗,才緩緩的道:“你怎么說也是米家日后的長媳,沒些脾氣的確不行?!?
鄭嫦嫦以為米鼎文是在諷刺,心里有些難過,但又不全然的后悔。
“你可悔過?”米鼎文道。
鄭嫦嫦抬起頭來看著他,又垂下眸子搖了搖頭,道:“并不。”
米嫻出言侮辱的可是她的生母啊,若是沒有半句反駁,日后去了天上地下,怕是都愧對于她。
米鼎文笑了一聲,似乎覺得很有意思,又意味不明的點點頭,背著手走了。
鄭嫦嫦頭皮發緊,看向米霽月道:“夫君,公爹這是……
“只是嚇嚇你罷了,我爹真生氣的時候,可不只是這樣,定然是電閃雷鳴,天地變色的?!泵嘴V月對他爹的脾氣算是熟知,他的安慰也有幾分奏效。
兩人去滕氏院里接回了米兜兒,順帶著一大筐的香梨。
這香梨本該是沒有這么多的,滕氏大概是把這一趟送過來的香梨都給了鄭嫦嫦,算是無聲的一句道歉。
鄭嫦嫦的柔軟并不是假裝的,這一大筐的香梨已經足夠她釋懷,不過對于米嫻的那些傷人之語,怕是還需要些時日來笑話。
鄭嫦嫦一口咬下香梨,黃綠色的果皮上露出了一個嫩白缺口,汁水清甜,沁人心脾。
墨香端著削去皮,切成小塊擱在水晶盤里的香梨走了進來,看來鄭嫦嫦這個吃法,不由得一愣。
米霽月安頓米兜兒休息好,走過來坐在鄭嫦嫦身邊,墨香趕忙回神,將香梨端了過去。
“連皮吃是什么滋味?”米霽月優雅的插起一塊香梨吃著,問鄭嫦嫦。
鄭嫦嫦納罕道:“你從未連皮吃過?”
米霽月搖了搖頭,鄭嫦嫦看著手里小小一枚黃綠色的香梨想了想,無言一笑。
“想來是幼時能吃到的香梨太少了,姨娘舍不得削去皮?!编嶆湘涎劭粢粷?,哽咽道:“如此想來,姨娘似乎從沒嘗過這香梨滋味,幼時真是不懂事啊?!?
米霽月環抱住她,就著鄭嫦嫦的手就咬了一口香梨,他用拇指拭去鄭嫦嫦面頰上的淚水,又在她面頰上親了親,道:“微有澀味,倒讓果肉更甜了?!?
院外,綠鐲正坐在小杌子上,用帕子細細擦拭著每一個香梨,然后放進鋪了厚厚草墊的小簍里,裝了兩簍,放上馬車,送到吳宅。
朱玉和紫玉提了香梨給鄭令意看過,又用井水洗了兩盤送進屋去,一盤擺到了桌上,一盤擱到了香煙裊裊的牌位前。
鄭令意拿了個香梨吃著,挨著坐在吳罰身邊,他的長腿憋屈的弓在軟塌上,書本擱在腿上。
他翻過一頁,就見鄭令意將咬過一口的香梨遞到他嘴邊,吳罰咬了一個更大的缺口覆蓋,幾乎將核也啃掉了小半。
“這香梨好像是米夫人莊子上的吧?!编嵙钜庀胫鴱那霸趨羌易〉臅r候,滕氏送來的似乎也沒有這樣多。
“是,她嫁妝里的莊子,這香梨的滋味是京城第一?!眳橇P只覺得這香梨格外甜一些,旁的倒也嘗不出什么來了。
鄭令意輕笑一聲,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