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沖咕噥著道:“你怎的又幫這些人說起話來了?”
文瑄凄然一笑:“我不是幫他們說話,我是在幫自己說話罷了。”
“此言怎講?”
“單論這場轟轟烈烈的起義來說,義軍之中未嘗就沒有許多濫竽充數之人,元兵將領之中亦有許多忠君愛國之士,這忠奸善惡之辯就像是一座大山壓在我的身上令我喘不過氣。”
沐沖聽到這里不禁又想到了主動求死的那名元兵萬戶,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以死明志,這樣的忠魂沒想到卻死在了自己的手中……
文瑄停頓了一會,接著道:“所以啊,我就在想……我們幾個可能終究就不是這世上的人吧,所以你才在這里叼著野草發呆,所以我才會寧愿偷偷溜進來也不接受迎接。”
沐沖思索了一會,緩緩地點了點頭,喃喃地道:“難怪鐵牛要回山里,看來他一定也是滿身的不舒服啊……”
說到自己的那個耿直兄弟,文瑄的語氣又變得輕松起來:“鐵牛應該快到了吧?也不知道他開始著手重建村子沒有。”
沐沖也努力將那些想不清楚的事情丟到腦外,故意打趣道:“到底是李家的人,無憂島上那么大的地方他不去,偏要去重建小阜舍。”
文瑄站起身子拍了拍灰塵,笑呵呵地道:“李兄去做自家的事了,咱們兩個也不能閑著,是時候去找杜遵道那狗賊的麻煩了。”
沐沖疑惑地道:“可是我們還沒有找到文伯的下落,難保這廝不會跟我們魚死網破。”
文瑄瞇著眼睛,聲音中帶著無窮的殺意:“既然我們找不到我爹,那就想辦法讓他主動將我爹送出來好了……”
半個時辰之后,一名影衛帶著文瑄的親筆信走到了劉福通等人的面前。
劉福通將信拆開看過之后陷入了沉默,揮手示意眾人不必再等,文瑄和沐沖已經帶著諸多影衛悄然離去。
不待毛貴和羅文素發問,劉福通主動將信遞了過去,然后頭也不回地帶人進營去了。
毛貴和羅文素湊近了一起展開來看,只見上面只寫了十二個字,即“不得自立為王,否則親手除之。”
二人對視之間都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句話若從其他人嘴里說出只會被當做笑談,但從文瑄的嘴里說出,那便是一種令人深夜無法入眠的威懾。
經過此戰,沐沖和那些名為影衛的人身手如何,劉福通心中最為清楚。
在文瑄本人不在的情況下,沐沖就能帶著這伙人將鞏卜班的首級斬下,那么就代表著只要文瑄起了殺心,劉福通就避無可避,只能等死。
這句話不僅是文瑄對鐵牛一事極為不滿的回應,同時也是為北方紅巾軍的將帥立下一道不允許逾越的鴻溝。
名望可以讓給你,兵權可以交給你,讓鐵牛遇險也可以不追究你,但是倘若你劉福通膽敢不遵從圣女和小明王的號令擅自稱王,那么我文瑄就會親手殺你!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也是光明正大的約定。
無論是出于何種原因,何種目的,劉福通都不得不接受這一約定。
劉福通倒也沒有因此表現出過多的不滿,當日就將百戶以上的紅巾軍將領召集到一起,開了一場軍事會議。
會議之上,劉福通對毛貴和羅文素的態度也有了明顯的轉變,不再是以壇主的謙卑身份自居,而是名正言順地以元帥之名進行戰略規劃。
有了徐州軍的加入,劉福通麾下的軍隊人數也是越來越多,為了更好地管理沒有太多戰斗經驗的紅巾軍部隊,他將北方紅巾軍大致分為三個較為獨自的部隊進行管理。
其一便是由關鐸、潘誠率領的原本的紅巾軍主力部隊,其二則是由李武、崔德二人統領的一支部隊,其三便是新加入的毛貴和羅文素組成的原徐州主力。
這六名主要將領則當場被劉福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