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普勝撣了撣烏帽,重新戴在頭上,鄭重介紹道“此人名叫方國珍,是臺州路黃巖縣人,家里世代以佃農(nóng)和販賣私鹽為業(yè)。此人頭腦靈通,為人豪爽,水上的本領(lǐng)高人一等,素有海上蛟龍之稱,因此在黃巖當(dāng)?shù)仡H負(fù)盛名。”
說到這里鄒普勝嘿嘿一笑,意有所指地道“若能得到他的相助,想必文公子處理起溫、臺兩地的事情便會更加得心應(yīng)手。”
文瑄心領(lǐng)神會,抱拳致謝“多謝鄒師兄指點。”
鄒普勝也抱拳還禮,“文公子,來日方長,我們有緣再會!”
說罷瀟灑離去,口中還哼著一首不知從何處聽來的散曲小令
風(fēng)流貧最好,村沙富難交。
拾灰泥補砌了舊磚窯,開一個教乞兒市學(xué)。
裹一頂半新不舊烏紗帽,穿一領(lǐng)半長不短黃麻罩,系一條半聯(lián)不斷不斷皂環(huán)絳,做一個窮風(fēng)月訓(xùn)導(dǎo)……
文瑄看著他逐漸遠(yuǎn)去的身影怔在原地,這個鄒普勝表面上是在云游天下,可眼中對功業(yè)的渴望卻難以掩藏,自己僅下山不足一月就見識到了這么多能人異士,真不知待幾年后亂世一起,又將見識到多少風(fēng)流人物。
重生在這個群雄并起,逐鹿天下的時代,與這些人一決雌雄,當(dāng)真是天下快事……
待文瑄重新回到阿柒的那間客棧時,已是戌時末。
天地昏黃,萬物朦朧,客棧卻早早地掛起了打烊的牌子。
看來這位阿柒姑娘對沐兄倒是情真意切……
文瑄嘴角含笑,叩響了半掩的店門。
片刻后便傳來了阿柒慵懶的聲音,“今日店里已經(jīng)住滿,只能閉門謝客了,往東南五里有處小廟,客官到那里暫歇一晚吧。”
文瑄沒有回話,接著敲門。
這一次店內(nèi)無言,拉開門露出半個身子的也換成了滿臉警惕的沐沖,見到是文瑄后才將繃緊的劍眉舒展開來。
“怎么與約定的時間晚了這么久,可是遇到什么麻煩了?”
“麻煩倒沒有,只不過遇到些事情耽擱了一會,進去再說。”
店內(nèi)還有幾名住店的老客,因而沐沖直接將文瑄領(lǐng)到二樓的房間。
康里安寧被沐沖綁住了手腳,堵住了嘴,神色惶恐不安地坐在椅子上,見到文瑄和沐沖后立刻發(fā)出了“嗚嗚”的聲音。
文瑄歉然道“抱歉了,安寧姑娘,我們將你挾持回來也是迫不得已,眼下法會的事情已經(jīng)落幕,稍后便會將你放回去。”說完后示意沐沖取出她嘴里的手帕。
康里安寧漲紅了臉,氣呼呼地道“虧我將你們當(dāng)作朋友,沒想到你們竟是魔教的妖人!挾持我一個弱女子來要挾我父親算什么本事!”
“妖人?”文瑄冷聲道“你親眼所見以慈悲為懷的宗傳師父是如何被害,究竟誰更像妖人想必你心中清楚!”
安寧知道文瑄所指是自己的父親,急聲辯駁道“我爹他不過是是受了那個壞和尚的蒙蔽,聽信了他的讒言罷了!”
文瑄深吸了口氣,沒有與她繼續(xù)爭辯,面無表情地道“你我多說無益,是非功過自有世人評說,此事畢竟與你無關(guān),回去繼續(xù)做你的相府千金吧。”
“病秧子!你這個混蛋!”安寧是康里崉崉的獨女,自幼在蜜糖罐中長大,哪受過這般屈辱,雙眼中頓時涌出委屈的淚水,哭嚎道“待我回去一定要讓父親派人將你們都給殺了!”
一旁的沐沖心有不忍,走過去解開了捆在她手上的繩索,剛想出言安慰卻被安寧重重地推了一把,“滾開!臭木頭!”
沐沖先是一愣,隨即搖了搖頭,任由安寧推開客房怒氣沖沖地離開。
沐沖無奈地看向文瑄道“畢竟是個沒什么經(jīng)歷的女子,此番又是我們理虧,你這些話說的是不是太重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