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不過是喝些茶水解渴而已,哪用得上這么多的銀子?”
李老伯見到桌子上的五兩銀子后吃驚無比,沒想到他們出手會這樣闊綽。
文瑄笑著回道“茶水雖然不值錢,但老伯的熱心腸和那些菜餅卻值這些銀子,您就收下吧。”說罷依然沒有離席,繼續坐在桌上品茶。
“那老朽就卻之不恭了。”李老伯笑得合不攏嘴,小心翼翼地將銀子揣到了懷里。
又給文瑄的茶壺中添了些熱水之后,便靠坐在自己的老地方,瞇著眼睛哼起一首流傳頗廣的散曲小令
人生于世,休行非義,謾過人也謾不過天公意。
便儹些東西,得些衣食,他時終作兒孫累,本分世間為第一。
休使見識,干圖甚的!
……
商隊帶來的熱鬧勁也不過是曇花一瞬,宛河村沒過多久便重新恢復了寧靜安逸的樣子。
得到教訓的店小二倚在客棧的門柱前反復揉著自己腫痛的臉,一雙鼠眼滿是不忿地盯著李老伯,嫉妒他的運氣。
時間在恬靜時總是過得飛快,隨著夕陽的余暉悄悄地將屋舍上的瓦片抹成金黃一片,各家各戶的院子里也都漸漸升起了炊煙。
村民們不會留意村西的山坳里開始有許多驚鳥飛出,村東樹林里窸窣的腳步聲也被海浪拍岸的聲音掩蓋。
只有文瑄知道,這是酉時快要過了。
“老伯,今日早些收攤吧。”文瑄輕聲提醒。
李老伯囅然而笑,“成,都聽公子的!”
文瑄也站起身幫李老伯搬搬桌椅,權當為即將到來的惡戰活動活動筋骨。
干活閑聊間,二人談及了李老伯的家事。
“怎不見您老膝下的兒女?”
“村子上次被海寇洗劫之后便都走了。”
“那您怎么沒跟著一起走?”
“嗐,兒女其實都還算孝順,只是我自己不愿挪窩,我那老婆子的骨灰被我撒在了海里,我留下來也好時常到海邊去同她說說話。”
文瑄默然點了點頭,待將茶攤的東西收拾好后,又將老叟送到了家中。
臨走前文瑄面色鄭重地道“老伯,我走之后您便閂上門吧,今夜外面可能會鬧出一些動靜,您只管安睡便可,無論聽到什么聲音都不要出來。”
文老伯雖然一時摸不著頭腦,但還是答應著點了點頭,回到屋中插好了門閂。
文瑄則坐到了客棧的門檻上獨自發呆,被搶了好位置的小二自然不敢多言,瑟縮地瞥了文瑄一眼后進店忙活去了。
等到夕陽的最后一絲風韻也被廣闊無際的海平面所吞噬,夜色也終于開始放下帷幕,將天地一點一點籠罩其中。
炊煙消散,雞鴨入圈,戌時將至。
打梆子巡夜的更夫吃過了晚飯,填飽了肚子,就從家里出來繞著村里巷道走上幾圈,然后清了清嗓子,語氣悠長地喊道“戌時一更,天干物燥,小心火燭!”
平日里回應更夫的通常是各家各戶的閂門聲,但今日卻有所不同。
空氣中突然傳來一聲尖銳綿長的嗡鳴聲,隨后一支箭鏃扎落在了更夫的腳前。
這支箭鏃非木非鐵,是為銅質,由鏃鋒和鏃鋌組成,一面做成脊狀,以免弧內凹陷,鏃鋌的橫截面整體呈圓形。
更夫聽見這道意義特殊的聲音之后還沒反應過來,待蹲下身子看清了箭鏃的模樣之后才面色突變,手上不停用力敲打著梆子,沿著巷道縱聲狂奔。
“是鳴鏑!有海寇來了,海寇來了!”
“都快跑啊!海寇們又來了!”
鳴鏑?看來這東西就是在戰時起示警作用的響箭了……
文瑄好奇地瞄了一眼這個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