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藍敏儀的屋子,十幾支大蠟燭將屋里照得燈火通明。因著為父母守孝的緣故,這屋里的陳設擺件去了不少,剩下的也都是顏色素靜的,看著倒不像是小姑娘的閨房了。
心情煩躁的藍敏儀獨自一人在雕木頭,她晚飯前去看了藍敏宏,一直表現的比較堅強的藍晏城夫人正哭天抹淚的。
太醫來看過,藍敏如是脫險了,藍敏宏就有些不妙了。藍敏儀有種無力感,她救不了堂弟,也不知該拿祖母怎么辦。
經過一段時間的雕刻,藍敏儀的手藝進步不少,雕出的東西有模有樣的,現在她手上雕的是一只奔馬,大致的輪廓已經成型了,如今她正在雕刻細節之處。
她拿著一把細小的刀具,正在雕刻馬的尾巴,雕得十分精細,不但雕出了奔跑時的馬尾樣子,連上面的毛都雕出來了。
眼看就要完工時,院門口忽然傳來了慌亂的奔跑聲,藍敏儀心下一亂,手中的刀就沒了分寸,一刀下去不但把馬尾巴切斷了,手也被刀尖扎傷,冒出了鮮紅的血液。
藍敏儀回過神來,丟下了手中的東西,隨手扯過帕子擦了擦血跡,就起身來到了門口。
藍敏儀剛打開門,一個主院的丫鬟就跑到了跟前,“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藍敏儀不由后退了一步,有些膽怯,這番場景她可太熟悉了。
果然,那丫鬟淚流滿面地叩了個頭,“家主,太妃薨了!”
藍敏儀突然反應了過來,這幾天了祖母都沒有精神,話也不多,今天怎么就能跟她說這么多話?只怕是她進門時祖母喝得藥有問題吧?那藥透支了她的生命。她是故意讓自己的人查到的吧?
藍敏儀跑向主院,心中發苦,她大哥、她祖母都在拿自己的生命教她成長。
第二日,平西王府再次發出了訃告,府里的王太妃又沒了,那些刻薄人就開始生些閑言碎語了,這藍家,一個接一個地沒,這段時間,就跑他們府里吊唁了,晦氣!
不過再不愿,也仍得準備一份奠儀過府,認認真真地吊唁一番。
因為今日一早,襄王就急匆匆地來了平西王府,看了一圈就親自去了宮里,帶著陛下的圣旨、皇后的懿旨和賞賜回來的,藍家人沒了,可是得皇家重視啊!
藍敏儀再次守在靈堂,看著一個個或真心或假意的人,如今她已能很好地分辨眾人的情緒了。
而眾人看著那個一身孝服跪在靈前的瘦小身影,有同情的,有心疼的,還有惡意的。
有那缺德的甚至陰陽怪氣地議論她“命好”,這祖母的孝和父孝、母孝一起守了,少耽誤好幾年。
在京城的權貴圈中已隱隱有了傳言,說宣和郡主藍敏儀就是個天煞孤星。
她去了邊關,就克死了父母兄長,回京后又克死了祖母和一個堂妹,聽說藍府里剩下那倆小的也得了天花,不知能不能活過來呢。
藍敏儀忙著處理府中的喪事,忙著消除隱患,忙著憂心弟弟妹妹的身體,對于京中關于她的流言,雖然手下人報了上來,但她沒心思管,也不好管。
畢竟傳言說的都是事實,她去了邊關,父母和兩位兄長沒了;回京沒幾天,祖母和敏丹沒了。
她實在沒什么好辯解的,甚至于她自己都懷疑自己命硬克親,從前那國師云嵐雖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有句話說得不錯,她確實親緣淺薄。
再說了,她能管得了流言傳播,卻管不了人心,她這種身世,大部分人都會覺得她是天煞孤星,是不祥之人。
尋常女子注意名聲大多是為了嫁個好人家,她又不用在乎這個,愛怎么說怎么說吧,說的多了,自然有正直的御史出面。
宣朝雖重文輕武,文官向來看不起武將,但對于每一個有良心的文官,戰死沙場之人都是可敬的,滿門忠烈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