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拳腳那天,藍敏儀又一次跟在白考官的身旁來到了校場上,看了半天的打架斗毆。
走到這一步的只有三十人,這三十人已是今科板上釘釘的武進士了,最后的拳腳只是定排名的。
理論上雖然是點到即止,但武人大多脾氣沖,又大多是二三十歲還不夠老成的年紀,所以有不少真的打出了火氣,下了狠手的。
更可笑的是有一場兩個舉人估計私下里是有些矛盾的,在場上都打出了火氣,招招下死手,考官上前拉架居然也挨了揍。
最后還是在場外壓陣的御林軍副統領上去,將兩人一起狠揍了一頓,都爬不起來了才消停,這兩人的排名之路自然也止步于此了。
藍敏儀一改上次的情緒低沉,樂不可支地看著被打出了黑眼眶的倒霉考官:“白爺爺,往年也這么可樂嗎?”
藍敏儀樂得夠嗆,白考官心情就不太美麗了,眼神銳利地盯著被抬下場的兩個倒霉蛋,“打出火氣來失了分寸的每科都有,但膽敢打考官的,老夫活了五十多年,還是第一次聽說呢!就這脾氣,如何能帶兵!”
白考官雖然做了武舉的考官,但真心不太看得上這些武舉人,實力太差、脾氣太大、傲氣太足。
白家也是軍功起家,只是沒有統領一軍的機會,祖上跟著藍家混,后來混成國公,這爵位到頭了,嫡系就棄武從文了,以求富貴綿長。
旁系倒有些像白考官這樣從武的,可也基本在京城附近或地方任職,沒有去邊關的,直到白舒哲才有所改變。
白舒哲從小跟藍晏清接觸的多,武藝兵法都不錯,可也本是打算走文官路子的,只是他父親意外早逝,白家開始沒落。
為振興家業、也為實現自己的雄心壯志,他才棄文從武,最初在鎮北軍待過幾年,屢有軍功。
弘嘉帝生怕白舒哲再給榮韶凌拿下鎮北軍,所以把他調回了京城,在兵部任職,直到藍晏清戰死,榮韶凌將他派去了西境。
只是在西境幾年,白舒哲沒有一統平西軍的實力,盡管藍敏儀命藍天、藍中等人全力支持他,他也只不過是勉力維持平衡罷了。
從前依附在藍家手下的家族不少,藍家又從不過分打壓,所以有幾個勢力不錯的,如今頭上沒了藍家這座大山,這些家族就不安分了,總想再進一步。
其中以沈家為最,當年藍敏儀除掉了沈久和,西境戰亂還需要沈家出力,所以弘嘉帝越過沈久和才幾歲的嫡子,將爵位落到了沈久和的庶兄沈久明身上。
沈久明比起沈久和來更加精明,從前不過是受制于庶出的身份,被弟弟壓制,如今沒了束縛,那真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了。
沈久明率軍打退了趁火打劫的西夜后,論功行賞,爵位升了,成了忠國公,雖然只有三代國公,但對上白舒哲這個世襲的寧國公,已有了叫板的底氣。
沈家在平西軍根深蒂固,白舒哲卻是個外來者,沒有根基,雖然有藍家勢力及莫宇輝等人支持,也是有些力不從心。
白舒哲手下的自己人太少了,榮韶凌本打算借此次武科考選幾個可靠的人送過去,所以才讓他堂叔做主考官。
其實平常白考官對這些武舉人倒沒什么特殊的看法,但給侄子挑起幫手來,他看這些人就不滿意了,就像藍敏儀說的,“文不成武不就”,而且脾性還不好。
“這種脾氣的,其實倒也適合沖鋒陷陣,派出去后,絕對是一往無前。”藍敏儀幽幽地說道。
白舒哲與沈家等世家斗法,手下還真就缺這種沖動、莽撞之人打先鋒,太冷靜了起不了沖突,也就無法趁機鬧大做些什么。
再說了,武科場上心里有九曲十八轉的人少,且聰明人都會權衡利弊,未必肯跟著白舒哲與沈家等人做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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