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下了一場雨,雨后的花瓣帶著晶瑩剔透的雨露。
院子里兩個十歲左右的小丫頭,笑嘻嘻的站在桃樹下采摘花瓣。
看到白芷回來,個子稍高的那個透過枝丫看過來,“白芷姐姐,你看這些夠不夠?!?
白芷是顧瑾初身邊的大丫環,又有和她一起長大的情誼,歲安堂的丫環婆子都是一邊懼怕她,又小心翼翼的討好她。
她人是潑辣,但是從來不會仗勢欺人,笑著問她們,“收花瓣要來做什么?”
另一個小丫頭搶著開口,“是咱們小姐吩咐的,說是要熬粥還有做什么糕...”
白芷聽聞臉上一喜,聲音放輕,“小姐醒了?”
覺得自己真是高興過了頭,這還用問。
輕手輕腳的往屋門走,低頭聞了下手心,凈了手后又聞了聞,才挑開簾子。
屋子里的空氣沒有外面清爽,有些悶熱。
顧瑾初一頭青絲披散著,沒有絲毫裝飾,臨窗大炕上,她肘節支著小幾,歪頭看向窗外。
神情淡淡,姿態慵懶,白芍就站在炕邊候著。
還是她先看到白芷進來,躬下身小聲說:“小姐,白芷回來了。”
小姐天沒亮就醒了,起來就一直靜靜的,讓她還有些不適應。
顧瑾初慢慢轉過頭,抬了下手。
白芷走近了些,見小姐的手還沒有放下,把手伸了過去。
顧瑾初感受她冰涼的指尖,把一盒手脂推過去,“下次不要用冷水洗手?!?
白芷點頭,眼尾有些紅,“白薇的一條腿被打斷了,奴婢把她從柴房送回她的房間,小姐,您看是不是告訴她家人把她接回去...”
顧瑾初低頭,看著身下繡金色祥云紋的炕墊。
“白芷,你帶著人送白薇回去,看看她兄長的家,再打聽打聽他們兄妹有沒有和什么人接觸過?!?
白芷聽聞心下一緊,有些不放心她的身體,同時也知道小姐的脾氣。
仔細叮囑一旁的白芍幾句,才退出屋子去。
白芍和白芷一起出去的,再進來時抱著一個景泰藍的抱月瓶,里面插著幾枝半開的晚梅。
顧瑾初看著她抱著梅瓶走過來,擺擺手:“把晚梅換成桃花,往后屋子里不要再出現梅花?!?
喜歡梅花的另有其人,她現在看到它都覺得膩歪。
白芍道是,抱著梅瓶又出去了。
顧瑾初在祠堂跪了一夜,又因為夜里寒涼,第二天聽了隨侍太監的口諭后,在起身的時候暈了過去。
昏昏沉沉的反復高熱,讓她病了好幾日。
早上醒來時,看著眼前熟悉的擺設,才反應過來,她在顧家的歲安堂,她未出嫁時的閨房。
上一次來這里,還是一場大火后,滿目瘡痍廢墟時的模樣。
她的大丫環白芷,出嫁前因為被自己的不喜,被她趕回了外祖家,躲過了這場劫難。
白芍和白薇她們兩個是她的陪嫁,跟著她去了蔣家。
白芍二十多歲都沒有嫁人,一直在蔣家陪在自己的身邊,最后就死在她身前。
嫁到蔣家的第二年,她做主把白薇嫁給她鋪上的一個掌柜,再次有孕后白薇主動回來伺候她,上一世她昏迷前,最后看到白薇那張冷漠平靜的臉。
好在一切都還沒發生,一切都來得及。
她穿上緞子鞋從炕上下來,走到書桌前坐了下來。
上面還有她臨摹過蔣南笙的字,滿滿的好幾大張。
長公主的春茶宴,她知道蔣南笙是一定會去的。
白芷曾大膽規勸她,白薇在一旁慫恿她,上一世她是帶著白薇一起去的,闖下了大禍不說,還連累了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