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連枝說了八個字:
【天助二房,完了,晚了。】
她的眼神意味深長,意思也不難懂:
大房完了,大房也晚了。
因為凌少匆算是徹底廢了,別說姜氏自己再懷個兒子的幾率不高,就是她現在立刻馬上懷上,也晚了一步。
因為凌文湛回來了,二房其實已經有個兒子了,而大房要再想發展,她只能給凌尉遲納妾生個兒子過繼到自己名下。
而時間就是先機。
別人不知道桑夕的那個兒子是誰的,這侯府的人、她心里可是門清,以前大房有凌少匆,誰也不會在乎這個奶娃,現在情勢完全不一樣了。
更要命的事,以前大房以絕對的優勢碾壓,二房還沒有凌文湛,現在可是此消彼長,以后誰更勝一籌就不好說了。
大房還只是一方面,姜氏個人那就更是岌岌可危了。
凌少匆出事,凌菲兒出嫁,凌尉遲的態度跟將來的仕途現在也還都是個未知數,至少明面上他還有個姨娘跟庶子,肚子里還揣著個沒出來的呢,她以后憑什么立足、爭寵?
憑她人老珠黃還是憑她那點小聰明?
桑夕可不是吃素的,她要再生個兒子,那就是腳踩兩只船還手握兩張王牌,老夫人也不見得有多少人性,這侯府她會舉步維艱、成為活地最難的一個。
她若想爭、想保住大房跟她自己的利益,不讓凌文湛回來是最好的選擇。
這就是慕連枝故意刺激她又提點她的原因。
公審的時候,侯府每個人、尤其大房一家的態度至關重要,現在凌文湛廢了,她可不能讓他們的傷痛完全蓋去私心,只要他們還有私心,就該明白怎么抉擇才最對。
這次,她一定要離開這個狼窩。
思忖著,關于桑夕跟她已經有孕這茬,慕連枝終歸還是沒提。
她恨兩人,也巴不得兩人自相殘殺,但桑夕現在畢竟不是一個人,孩子是無辜的,只要她不針對自己,以后她如何她其實并不在意。
見桑氏眼底有了流動的神采,人卻整個像被定住了,慕連枝就知道她大概率已經意識了問題所在。
“大嫂,人生在世不如意十之八九,只要還喘氣這日子就還得過,不是?母親病倒了,這個時候你作為大房長媳不過去好好表現一下嗎?”
“發生的事兒改變不了,要是以后的機會再錯過……”
若是連老夫人對她的偏愛都沒了,她以前在侯府的經營也將全都化作泡影,更別提以后了。
點到即止,慕連枝隨即抬腳大步離去。
身后,姜氏神情還有些恍惚,手卻先于腦子抹向了鬢角臉頰,步本能地也扭身跟了上去。
原本三個女人,姜氏站地位置最靠里,桑夕站在靠門邊的角落,但妻妾身份有別、再加上她行動不便,所以,她一直沒發表意見也沒動過,下意識地也是給兩人先讓路。
姜氏步履沉重又心不在焉,兩人即將擦肩而過的時候,她腳下一個踉蹌,猛不丁地,把桑夕嚇了一跳,即便她歪倒的方向并不是直沖她,她卻本能地護著肚子往后又退了好幾步,因為躲閃的動作過大,甚至碰到桌椅發出了移動的摩擦聲。
嗡~
一陣輕微的悶響,卻像是一把鋒利的尖刀直插三個人的心臟,瞬間就將姜氏的注意力拉回還集中了過去。
這一看,不要緊,一眼她就捕捉到了桑夕明顯異樣的肚子跟半護在身前的手。
今天,桑夕穿了一身黑紅色的抹胸襦裙外搭暗色罩衫,非常低調黯淡的顏色,款式也一點都不顯肚子,若不是剛剛她動了襦裙有片刻的貼身,根本看不出異常。
都是過來人,這些姜氏都是經歷過的,一眼秒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