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漸漸燥熱起來,即使是在宮中,也難免聽聞樹上知了的喳鳴聲。
不用再去軍營中頂著烈日操演,也不必穿著厚重的盔甲以身作則,躺在涼椅上,眠于樹蔭下,手搖輕扇,身穿薄衫,合了眼便度了半日的苦夏。
這么說來,倒是極好了,可時望總覺著沒有意思,一日日只嘆著氣,捱過一日算一日。
說起來,也并非日日這么無聊。
桑平公主總是拉著她去往各處庭院,看看荷塘,摘摘果子,晚間又喊她一起聽些戲文,咿咿呀呀,聽著倒挺助眠,就差在躺椅上睡了。
盧穎陪在她身邊,也是個不省心的。整日粘著自己,自己去哪,他也要跟著去哪。偏巧桑平公主還喜歡得他緊,請了時望也必定叫來盧穎。
他們二人一唱一和,說得起勁,時望就樂得清閑。
祁平住在宮中,倒也漲了不少見識。
他原先讀得書本就多,宮中又藏書眾多,精品、絕本都藏于天子之家,看得更是開心。
在宮中這么養(yǎng)著,時望倒覺得自己有些豐腴起來,手掌多日不拿兵器,也嫩了一些。
原先著女裝還越看越不順眼,如今倒越發(fā)能適應了,見了人也不再扭扭捏捏,大方得很。
只有一點,她曾想去黛后宮中與韋沁說說話,卻幾次都被宮人攔在了殿外,不是身體不適,就是還在休息。
總之一次也未見到。
到底是過了許多年,兩人許久沒有說說話,確實生分了不少。
思及此處,時望不免嘆了口氣,從躺椅上起身,要往自己殿中走去。
“公主,黛后正從前面廊上走著,咱們等等吧。”侍女小聲提醒著。
王后在宮中的口碑不佳,因而宮人們都不愿招惹她。
可時望正想與她說說話,哪能這么就避開。
“王后!”她隔著大老遠就喊著。
原想韋沁會稍做停歇,好歹給自己遞個眼神問好,沒想到,韋沁一看到她,原本面無表情的樣子倒怒氣橫生了,重重地“哼”了一聲,視若無睹地繼續(xù)走著,更別說與她打什么招呼了。
她這是怎么了?怎么好像她們兩人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時望不解。
“公主,你以后還是少與王后說話吧,她對誰都那樣,何必自討沒趣呢。”侍女說道。
“那王后平時都跟誰來往?”
侍女搖頭。
諾大一個王宮,平時就沒人跟王后說說話、聊聊天的嗎?
桑平公主日日盼著有人去找她,這樣還閑煩悶。王后一人獨居宮中,又如何挨得住這份無趣?
“公主,與桑平公主約定的時間快到了。”侍女出聲提醒道。
時望這才記起正事,便往桑平公主殿中走去。
不料,入了殿,看見殿中開著宴席,一眾男子分列坐與殿中,正交談暢飲著。
一見時望進殿來,都將眼光放在了她的身上,倒讓時望有些拘謹。
高座上,桑平公主其樂融融坐著打量眼下的才俊們,盧穎坐在她身旁為她垂肩,可神情卻對這些男子們很是不滿。
“望兒,你開了,快過來,坐到姨母旁邊來。”桑平公主笑道。
時望便穿過一眾眼神,坐與桑平公主身旁,與盧穎分侍兩側(cè)。
“今日姨母叫了好些人來陪你說話啊。”
“誒,這哪是為了我啊,”桑平公主笑道,“這些,都是我為你選的良配。你看看,可有你喜歡的?”
時望大吃一驚,原來,今日是為她親事而來。
那邊的盧穎又小聲“哼”了一句,以示不滿。
時望次下才發(fā)現(xiàn),臺下眼光灼灼,眼中的火都噴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