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陽的心情如被亂線纏繞,錯綜復(fù)雜。
他目光緩緩掃過四周,這依然是那個他熟知的審訊室,每一寸空間、每一件物品都刻印著他的記憶。
然而此刻,他卻是以一種截然不同的身份坐在這里。
他不再是那個威風凜凜、掌控一切的檢察官。
審訊椅的冰冷刺骨,透過衣物直抵他的心底,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現(xiàn)在的身份。
“高陽~”
一個威嚴的聲音響起,打斷了高陽的思緒。
他抬頭看向?qū)γ妫荒樥龤狻⒉慌酝闹心昴腥恕?
市紀委書記陳建新,這個名字高陽如雷貫耳。
陳建新是檢察系統(tǒng)的驕傲,他的事跡廣為流傳,作為一名檢察官他也曾經(jīng)幻想取得陳建新一樣的成就。
高陽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會以這種身份見到陳建新本人。
“你很熱嗎?”陳建新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不熱。”高陽搖頭。
不過他話剛說完,額頭上的汗珠很不合時宜地滴了下來。
“擦擦吧,你不用緊張。”
陳建新走到高陽面前,遞過去幾張紙巾。
“謝謝。”高陽連忙接過紙巾,開始擦汗,心里的情緒也稍顯平復(fù)。
“你不用緊張,我們不搞刑訊逼供這一套。”
“刑訊逼供”這幾個字傳到高陽的耳朵里,讓他身體猛地一僵。
他抬頭看向陳建新,身體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高陽從陳建新那意味不明的眼神中讀出了很多意思。
陳建新可是比他資歷更老的檢察官,自己知道的這套也是老一輩傳下來的,他就是“老一輩”啊。
他看著陳建新緩步地繞向自己的身后,看著他慢慢地消失在自己的視線里。
明明這套路他再熟悉不過,可是那種對未知的恐懼感油然而生。
他那雙大手會什么時候拍在自己肩膀上?
他又會說些什么?
可是高陽等了良久預(yù)想中的大手并沒有拍下,陳建新竟然又走了回去,開始收拾起桌上的東西來。
旁邊的記錄人員好奇地問道:“陳書記,我們不審了嗎?”
“不審了。”陳建新?lián)u搖頭,說道:“看他的樣子,這里肯定不會說的,帶回紀委審。”
陳建新這句話聲音不大,但是在高陽的耳朵里猶如炸彈爆炸。
自己要是去了紀委,會有什么后果。
陳建新之前的表情很明顯說明和那個李仕山關(guān)系不一般,要是被帶去紀委,那下場不敢想象。
“我說~別帶我走。”高陽凄厲地高喊一聲。
坐在旁邊的兩名屬下此刻看向陳建新眼神里充滿了崇拜之色。
這才多長時間啊,不到一刻鐘吧。
陳書記兩、三句話,幾個動作,這個家伙心理防線就崩潰了。
簡直太神了吧。
兩個小時后,陳建新看著手里的供詞,揉了揉眉心,這個高陽算是徹底地交代了情況。
這件事是局長周兵授意的,誣陷李仕山的證據(jù)是一個姓曹的主任提供的,應(yīng)該就是曹永森了。
此時房門敲響,一名屬下走了進來,低聲說道:“市檢察院的秦立意檢察長來了。”
陳建新冷笑一聲,來得真夠快的。
“人在哪里?”
“去三樓了,去找周兵談話了。”
“什么?”
陳建新一下警覺起來。
他起身對著旁邊的記錄員說道:“讓他再仔細看一遍,沒有問題就讓他簽字。”
“好的,書記。”旁邊的屬下起身恭敬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