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再一次睜開眼時,發現自己正側倚在哈利身旁。
她眨了眨眼,確認還在魔藥學教室后,稍稍舒緩了焦急。
腦海深處有些漲疼,只依稀還記得,在神智被雙頰燙得迷糊之際,如何反復央求著哈利。
眨了眨眼,瞥見不遠處的桌上,已經滴酒無存的啤酒杯,白凈的臉上又是一紅。
低下頭,坐直了身。
稍稍離開哈利身邊,發現他的右手輕輕摟在自己肩頭。
隨著自己身姿挪移,哈利似乎也察覺了自己的動靜,手指輕緩地拍按著肩。德拉科還沒抬頭,便聽聞哈利輕柔的開口。
“有好一點嗎?”
“嗯。”她默不作聲地點了點頭,思及淺睡前的種種,略帶心焦地開口確認。
“我有沒有...亂說什么...?”
心虛作祟,話聲只是越發低微。
所幸哈利搖了搖頭,語氣平緩:“你只是一直要我不要生氣而已。”
德拉科也不知道自己是為了什么沉默,更不知道為了什么,再開口時,又細微地道歉出聲:“對不起,害你這么麻煩。”
哈利也沒多說什么,依然只是輕輕地拍著自己。
明明他還在身邊,肢體也還親昵地依偎,德拉科內心卻暗自慌亂。
似乎,在今晚的相處里,越發清晰的只有兩人的距離。
也許是言談中過多的空白,讓自己擔心起彼此的默契,已不若記憶里那般流暢。
再試探地看了看哈利,四目相對的瞬間,只是益發肯定了自己的直覺。
盼望著眼神交錯時,會像從前一般,腦海不自主地閃過隨著心意相通而來的嬌怯。
卻只從鏡片后方那雙向來勇敢直率的翠綠雙眸中,見到自己的倒影,被哈利勉力壓抑的無名怒火環繞。
似乎漸漸明白,這番希冀只是自己的一廂情愿。
現在的哈利,有太多情緒紛擾,也明白他正為了隨時可能爆發的心情煩悶不已。
然后才瞥見哈利右手背上,被利刃般劃破的傷痕猶帶血跡,刻下“我不可以說謊”的印記。
“哈利,這個是...?”
德拉科的神識很快地從醉酒方醒的情絲困頓中醒來,胸口酸澀的苦楚被攀升的怒氣取代。
“沒什么,只是烏姆里奇罰的勞動服務而已。”
哈利則趕忙縮回手,若無其事的解釋。
德拉科皺起了眉,緊閉的雙唇還自輕啟,哈利卻已經覺得煩躁已極。
就連哈利自己也不清楚原因。
即便知道德拉科定然會為了傷痕擔心,也知道在不久前,才因為德拉科帶著醉意央求自己不要遷怒而自責傷痛。
卻還是無法克制怒火,仿佛有誰綁架了自己的心緒,不斷地將自己不曾感受到的憤恨與憎怒塞堵進胸腔鼓蕩著。
這是從墓園回來后,整個暑假開始越發明顯的體驗。
但哈利依舊沒有跟任何人說起。
就像他已經習慣了,在伏地魔復生后額頭的疤痕沒有片刻不曾漲疼過。
曾經猜想過這樣的情緒,會不會和伏地魔復生有關。
曾經滿懷希望地想過,也許可以向鄧不利多詢問是否有對應的方法。
也曾經想過也許能問問德拉科,在德拉科家那充盈了淵源家世的書房里,會不會有什么克制情緒的心靈魔法的竅門。
但種種的曾經,卻在腦海中每每閃過這樣的念頭時,便被連帶勾起的記憶與情緒遮斷了思慮。
深埋進體內宛如未爆彈的怒火總會在瞬間炸燃,腦海里下一刻響起的,是不屬于自己的咆哮:“問鄧不利多有什么用?他連看都不看你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