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船劃過天空，在預定的時間逼近西方地平線，又一個夜晚即將來臨。/p>

光芒漸隱。隨著深藍的夜幕拉起，那令人驚悚顫栗的氣息，又從地底生出來。/p>

塔納托斯跟在賽特身后，離開會場，走進了拉神神宮巨大的金字塔。/p>

同行的，還有另外兩位大神，鱷魚神索貝克，戰神安胡爾——他下午剛到赫里奧波里斯——以及其他一些中神小神。/p>

每天出征地底的神，有固定安排，也有臨時征召。索貝克和安胡爾都是輪到今天出征，所以就算沒有眾神大宴，他們也得回赫里奧波里斯一趟。而賽特，就屬于臨時征召，為了監視塔納托斯。/p>

一行人走過曲折壓抑的甬道，走進了神宮中央那個并不算大的主廳。/p>

頭頂本本石五彩光華灑下。不管是初來乍到的塔納托斯，還是已經見過不知道多少回的賽特、索貝克、安胡爾，進入大廳第一眼，都忍不住被這光華吸引，抬頭去看那高懸塔頂的埃及先天至寶。/p>

沐浴在這樣的光華下，眾神無不感覺安心舒暢。不管是心靈的陰霾，還是神軀的疲憊，都一掃而空，無窮神力源源不斷生出來。/p>

光華中央，神王拉端坐寶座之上，精神矍鑠，鷹眼炯炯俯視眾神，看不出一點白天時的衰老和萎頓。舒和泰芙努特侍立左右，還有其他一些出征的神，比如托特，已經早到，靜靜站立一旁，等待出。/p>

賽特帶領塔納托斯等神到來后，向拉行禮，將塔納托斯引見，拉笑道：/p>

“你就是天上所生的塞拉皮斯？”/p>

“是。”塔納托斯道。/p>

“你跟孟菲斯的普塔赫是什么關系，為何混同為一？”/p>

“我將他吞噬吸收，自然混同為一。”塔納托斯隨口道。/p>

這話一出周圍一片寂靜。眾神無不暗自咋舌：這位是真的頭鐵，啥實話都往外摟。雖然大伙兒都能猜到是你把他吞噬吸收了，但他畢竟是眾神之鄉承認的孟菲斯守護神，你總要遮掩一點吧？你就說是你們倆自愿融合，誰還能拆穿你咋的？/p>

拉也是一陣無語。心說我那么問就是走個過場，作為神王，面對一個新神，總要問問來歷。可你這么回答，叫我怎么往下接啊？你吞了我承認的守護神，我是追究你還是不追究你啊？/p>

塔納托斯自然明白這一點。不等拉張嘴，繼續道：/p>

“我從天上降下，游歷人間，路過孟菲斯，普塔赫邀我入城做客。我以為他是善意，卻不料他覬覦我的力量，傾雅盧之力要將我打殺。只是他低估了我的實力，反被我吞噬。放這等卑劣小神守護一方，實在是給眾神之鄉丟臉。今后由我掌管孟菲斯，絕不會犯這種錯誤。”/p>

拉只好道：“我明白了。希望你能吸取普塔赫的教訓，不要像他那般無禮。”/p>

這就算是定了調子。新神吞噬舊神這種事在埃及本就常見，拉輕輕揭過，其他神就更不可能追究報復了。/p>

不過拉這話也是敲打塔納托斯。“不要像他那般無禮”，就是說你小子有點太狂了。/p>

塔納托斯知道這么說是有些不把眾神之鄉的統治傳統放在眼里，他本來打算編瞎話圓過去的。如果換個更加正式的場合，比如眾神大宴上，當著上下埃及數百神靈的面，他肯定不會傻乎乎承認自己吞了普塔赫。/p>

不過現在，只是出征前隨口一問，周圍又只有區區十幾個神，近乎閑聊，塔納托斯就覺得，不如趁此機會說出真相，讓拉把調子定下來。/p>

反正拉已經同意自己隨船出征，也就是說出身問題，跟普塔赫的關系問題，已經不重要。拉不可能因為自己承認吞噬了普塔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