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漸亮了,一縷晨曦從厚重窗簾的縫隙透進來。
時間還不到六點鐘,童婳已經(jīng)醒了,因為她在鄉(xiāng)下長大,作息早起早睡。
剛醒,童婳有點迷蒙,愣愣地在床上坐了一會兒,適應(yīng)一下新環(huán)境,才真正的起床。
不知道怎么搞的,童婳明明很討厭童紅梅,討厭跟村里的同齡人打架,討厭那個逼仄昏暗的不足五平米的木板隔斷小房間。
可來到臨市之后,做夢也會夢到溪口村的山,山上的風(fēng)。
她總是在夢里站在山坡的地頭上,呼吸著風(fēng)吹來的草木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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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婳洗漱之后,換了一套較為樸素的衣服穿上,白色荷葉邊襯衫,藍(lán)色牛仔褲,雖然樸素,看起來卻很清爽。
然后,她搬開門后的床頭柜,把床頭柜放回原處,打開門下了樓。
廚房里叮叮咚咚的,有香味傳出來。
童婳有點餓,下樓后徑直來到廚房,只見廚師身穿白衣白帽正在準(zhǔn)備早點,另外一名傭人在打下手。
童婳禮貌招呼,“廚師大哥,早。”
廚師回轉(zhuǎn)頭和善地點點頭,“大小姐早。”
童婳道:“我餓了,請問這里是在熟粥嗎?已經(jīng)熬好了嗎?”說著指了指臺面上的電飯煲。
廚師微笑道:“已經(jīng)熬好了,大小姐。需要我?guī)驮跏⒁煌雴幔俊?
童婳道:“不用,我自己盛就可以。”
她打開消毒柜,掀開一個碗,拿上木勺去盛粥。
這時,一只手忽然從斜地里伸過來抓住童婳的手腕,強大的力道拉得童婳身體失衡,往后面撞去。
“太太、小姐都還沒下樓呢。就這么猴急要吃了,鄉(xiāng)下人真沒規(guī)矩。”一個尖刻的女聲說。
童婳趔趄了幾步站定,只見面前是一個消瘦瓜子臉的傭人,身上穿了羅美蘭淘汰的舊衣,她此時站著也是模仿羅美蘭的姿態(tài),特別是眼神里透著高高在上的蔑視,比羅美蘭還羅美蘭。
童婳認(rèn)得,這個傭人叫于如鳳,人稱鳳姐,慣以江家首席傭人的身份自居,最喜歡向羅美蘭告狀。
前世,她就不停地在羅美蘭面前給童婳穿小鞋。
“太太,今天下午大小姐只練了一小時五十分鐘的鋼琴,少了十分鐘。”
“太太,我聽見大小姐居然還跟童紅梅有聯(lián)系。”
“太太,大小姐的衣服才穿了一天就破了個洞,還沾上泥巴。”
……
每次于如鳳一開口,童婳就會受到羅美蘭的責(zé)罰。
羅美蘭最討厭童婳丟臉,尤其是還在傭人的面前丟臉。
于如鳳道:“大小姐,吃飯有吃飯的禮儀,要等江總、太太和小姐人都齊了,江總、太太和小姐都拿起筷子,你才能動筷。這是江家的規(guī)矩。”
于如鳳眼縫里看人,儼然把童婳當(dāng)成了鄉(xiāng)巴佬。
上一世,童婳抱著虛心好學(xué)的態(tài)度,別人一說,她總覺得是自己做得不夠好。
卻沒想過另一種可能,別人挑剔你,只是覺得你好欺負(fù),想要刷存在感。
童婳抱住了自己的胳膊,站直身子,抬起頭,冷然盯著于如鳳,“規(guī)矩是嗎?”
于如鳳渾然不把童婳放在眼里,“是啊。規(guī)矩,豪門就好像以前的高門大戶,總是有規(guī)矩的。跟你們鄉(xiāng)下不同。”
于如鳳鼻孔朝天,她是在幫江星柔出氣,因為有主子的撐腰,仿佛自己也成了半個主子。
童婳一嗤,
“一個下人頂撞主人,這也是江家的規(guī)矩?”
童婳黑沉的眼眸冷凝著一層薄冰,唇角卻勾著,似有若無的嘲諷。
下一秒,一個重重的巴掌落在于如鳳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