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一些農戶和蔬菜大棚之類的事物外,就是稀稀拉拉的小樹林。
這時,這片丘陵的路邊停著一臺挖掘機。挖掘機圍著一大群人,似乎在爭吵。
出于好奇,任小峰開過去看熱鬧。
開到那里,他把車子停在幾輛轎車的后面,出來走過去,站在人群后面觀看。
只聽了一會兒,他就知道這是一個強拆現場。
有幾個農民情緒很激動,在跟一幫混混模樣的拆除隊員吵架。
“你們憑什么來拆我們的房子?”一個滿頭白發的老年農民聲音沙啞,手顫抖地指著那群光頭紋身的強拆隊員叫罵,“沒有給足征地拆遷費,就是違法強拆,我們不同意。”
一個剃著平頂頭,樣子像強拆隊負責人。他對老年農民說:“拆遷費全部給你們了,就這么多,再想多要,一分也沒有。”
停了一下,他對面前的拆遷戶說:“今天,你們必須把家里的東西,全部搬出去。已經通知你們兩三次了,你們就是不搬。現在,再給你們兩個小時時間,再不搬,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這個強拆隊負責人還有些人性,能再給他們兩個小時時間,而且還白天公開來。不像有些地方的強拆者那樣野蠻,粗暴和卑鄙。
任小峰站那里想,有些地方的強拆者,半夜或者凌晨時分,像鬼子進村一樣,偷偷摸摸,趁人少時搞突然襲擊。他們不管三七二十人,就用挖掘機把釘子戶的房子推倒。有的地方更不像話,強拆的人都是打手,誰出來阻撓就打誰,甚至還出現打死人,把人埋在廢墟下的嚴重情況。
任小峰細致一看,站在這個負責人后面的七八強拆隊員,也是一副打手的腔調。他們個個身強力壯,四腳發達,光頭紋身,樣子嚇人。
但十多個拆遷戶似乎并不怕他們,都情緒激動地準備跟他們拼命。
滿頭白發的老年農民跳著腳說:“你給我們二十天,我們也不會搬的。開發商狼心狗肺,拆遷費只給一半,我們怎么可能搬走?”
拆遷隊負責人搖頭咂嘴,朝后面一群光頭紋身看了一眼,轉回頭說:“你們非要這樣,我也沒有辦法,只能強拆了。”
一個小伙子激動地喊:“你們敢強拆,我們跟你們拼了。”
他說著就舉起一根棍子,拉開要跟他們拼命的架勢。
強拆隊的人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理都不理他。那個負責人朝一個身材最高大的光頭男看了一眼,光頭男就開始指揮強拆戰斗。
每次強拆都是一場戰斗,只是戰斗有大有小,有正義與邪惡之分。
面前這場強拆戰斗,顯然是邪惡的。規模屬于中等,不大不小。
這是一場七八個強拆打手與十五六個拆遷戶的對峙與戰斗。
高光頭朝挖掘機司機揮了一下手,下令說:“開進去,從第一家開始,全部推倒。”
挖掘機轟轟地啟動起來,慢慢往前開去。
從大馬路進入前面的小村莊,只有一條狹窄的石子路可走。挖掘機只能從這條石子路上開進去,別無他途。
“停下——”舉著棍子的小伙子憤怒極了,跳到挖掘機前面擋住它喊,”停下,再開,我就真要打了。”
挖掘機駕駛室里的司機,朝跟在后面的高光頭看了一眼。
高光頭手一劃,示意不他不要停,繼續開。他們不能先動手,要讓拆遷戶先動手,他們才動手,那樣就屬于正當防衛。
這幫打手還懂得一點法律知識呢。
任小峰本想走的,他沒有工夫繼續看下去。但現在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他就想親眼看一場強拆戰斗。
“啪”地一聲,小伙子真的用棍子擊打挖掘機駕駛室的窗子。但駕駛室太高,他的棍子打在鐵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