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沉默著沒說話的許茂元忽然出聲,“懷義,你先起來……”
“大伯?”許懷義猶猶豫豫的,看了這個,看那個,一副不知道咋辦的表情,怎么瞧都是個軟弱窩囊的樣子。
不過現在,屋里的其他人都覺得自己以前太天真了。
“起來再說話!”許茂元板著臉,微微加重了語氣,“你又沒錯,跪著干啥?男兒膝下有黃金,站起來!”
“是,我聽大伯的……”許懷義這次麻利的站起來,目光略有些愣愣的,透著幾分憨直,細看,眼底一片澄明坦蕩。
許茂元嘆了口氣,“你剛才那些話,在這屋里說說就罷了,切不可傳到外頭去,對你,對咱許家,都不好……”
許懷義一臉的委屈,“我也不想說,可不說出來,娘誤會我不孝咋辦?”
趙婆子聞言,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你,你……”
許茂山目光沉沉的掃了她一眼,啥話沒說,就讓趙婆子垂下頭去,大概憋的太狠,手不受控制的哆嗦起來。
許懷義心里冷笑了聲,視而不見。
許茂元拍了下桌子,一錘定音,“誰敢說你不孝?你都為這個家……做到那份上了,還要怎么孝順?”
這話是沖著許茂山,也是沖著趙婆子說的,當初提出給顧家做上門女婿時,他就不同意,許家又不是走投無路,哪里需要家族子弟做這種犧牲?
太丟人,簡直辱沒祖宗。
可等他去阻攔時,那份利欲熏心的文書已經塵埃落定。
現在借著翻舊賬,他才能發泄一下火氣。
“大伯……”許懷義的情緒說來就來,立刻紅著眼圈,一副被感動到哽咽的樣子,“謝謝您,有您這話,我死都瞑目了。”
許茂元當即不悅的斥了聲,“胡說八道個啥?啥死不死的,好端端的晦氣!”
許懷義忙從善如流的呸了幾聲,“您說的對,我得好好活著,我還得完成岳父的囑托,照顧媳婦兒,養大閨女呢?!?
許茂元點點頭,帶了幾分關切的問道,“你媳婦身子咋樣了?吃了焦大夫的藥,可有好轉?”
總算等到這話了,許懷義憂心忡忡的嘆了聲,“還不知道,眼下瞧著……唉,焦大夫說,吃完那幾副后再看看吧,就算救回來,以后,也干不了活兒,還得用藥養著,不然……唉,我現在一點辦法都沒有,最后那點嫁妝也讓我賣了,我又沒啥本事,掙不了幾個錢,這以后難道只能看天意?唉,真有那一天,我也活不成了,只能一死,向我岳父謝罪了……”
一番長吁短嘆,意思表露的再清楚不過。
要銀子!
沒銀子,就是逼他們小三房去死。
屋里頓時沉寂下來。
王素云揪著心,暗暗給自己男人使眼色。
許懷仁卻沒收到,他完全沉浸在自己復雜的情緒里,他想不通,明明一開始喊老三進來是要算賬的,咋就稀里糊涂發展到現在這一步了呢?
許茂元等了一會兒,見還是沒人吭聲,心不由往下沉,干脆把話問道了許茂山臉上,“這事兒,你咋說?”
許茂山一臉為難,長嘆了聲,“大哥,我能咋說?家里的銀子,唉,是他娘管著,你問問吧,能拿出多少來……”
許茂元還不等張嘴,趙婆子就嘶聲叫起來,“沒有!一文都沒有!家里早就揭不開鍋了,窮的一天吃一頓飯,眼看著就都扎脖子等死了,哪還有銀子去看病?”
許懷義聞言,立刻做出一副震驚到不敢置信的表情,“一文都沒有了?那五弟讀書可咋辦?聽說考秀才,光報名就得十幾兩銀子啊,每個月的束修也要二兩,還有筆墨紙硯啥的,這要上哪兒弄去?難道要讓五弟回家種地了?”
趙婆子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