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不單行,鎮(zhèn)上的書院近期也打算暫時停了,因為先生們,要搬去青州城里住,所以學生們面臨倆選擇,要么跟著去,入讀青州的書院,要么就暫時回家自個兒復習,等著再次開門。
許茂山為難了。
他肯定是想小兒子跟著去的,眼瞅著明年就要下場,中斷學業(yè)無異于臨門一腳踩坑里啊,他咋能甘心?可跟著去,耗費的銀錢可不是小數(shù)目,那是青州城里,束修更高,吃喝拉撒也更貴,這些銀錢,從哪兒來?
就算家里有,都給了小兒子,其他人咋辦?
現(xiàn)在鬧旱災,家里已經(jīng)節(jié)衣縮食,每天一頓飯了,手里再沒點銀子傍身,別說其它兒子,就是他自己,心里都不踏實。
還有一事兒,村里還鬧著去逃荒呢,走不走也是個問題。
愁腸百結,許茂當家這么多年,從未像今日這般茫然糾結,倒是趙婆子態(tài)度很堅決,她想都不想,就贊成小兒子去青州繼續(xù)讀書。
用她的話來說,九十九跪都叩了,還差最后這一哆嗦?
家里再難,這半年也能熬過去,半年后,小兒子成了秀才,許家的門庭都換了,那是多大的榮耀?
為了那一天,現(xiàn)在受點罪都是值得的。
其他人聽了這話,心思卻是各異。
這話說的容易,熬一熬,誰知道能不能熬過去?而且,誰又能保證半年后,許懷玉真的能考中秀才啊?萬一不中,他們現(xiàn)在遭受的痛苦,誰來負責?
人心,從來都是偏的,更是自私的。
李秋華在外頭受了氣,本來回來還想說道一番,見狀,也識相的不敢開口,省得雪上加霜,被遷怒再挨罵。
誰想,她沒吱聲,許茂元上門來說了。
一聽又是逃荒,始作俑者還是許懷義,許茂山就沉下臉來,“大哥,你就由著他到處瞎嚷嚷、蠱惑人心?”
許茂元道,“他說的那些話,并不是危言聳聽,是……”
許茂山不耐的打斷,“大哥,就算他說的那些都是真的,糧食絕產(chǎn),也無人來賑災,難道就真的走投無路、非要去逃荒?往年,也不是沒有遇上過旱災,咱們都是咋過去的?哪就至于逼到去要逃荒了?咱們許家百年根基都在這里,要是離開,可就都毀了。”
許懷禮冷笑著插了一句,“我覺得那小子整天鼓動著大家逃荒,就沒安啥好心,指不定打啥見不得的主意呢,偏還做出一副救世主的嘴臉,我呸……”
許茂元皺起眉頭,“這么說,你們是不打算跟著一起走了?”
許懷禮這回倒是沒吭聲。
許茂山也沒把話說死,只道,“就算最后非得走那一步,也不是現(xiàn)在,還遠沒到那份上呢,著急忙慌的,沒經(jīng)過事兒,就是輕浮毛躁,成不了氣候……”
后面那句,譏諷的許懷義。
許茂元長嘆了聲,“行吧,隨你們的意。”
聞言,許茂山難以置信的問,“這么說,大哥你打算跟著那小子一道走?四叔公呢?其他人呢?都被他給忽悠了?”
許茂元沒直接回答,“懷義說,只等大家七天時間,這已經(jīng)過去兩天了,我只管著告訴你們一聲,到時候走不走,各家自己做主吧。”
雖說他是族長,也可沒有強行逼著人家走的本事,就是有那個權利,他也不會用,誰知道路上會發(fā)生啥事兒,屆時,少不得要落埋怨。
幫人幫出仇來,那就沒必要了。
許懷禮盯著他離開的背影,眼神閃了閃。
許茂山瞥見了,不痛不癢的敲打了一句,“少在外頭惹事兒。”
許懷禮立刻嬉笑著道,“放心吧,爹,我心里有數(shù)兒。”
上回吃了那么大虧,他還能不長記性?
收拾人,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