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得伸手不見五指,沒有一絲光亮。
就好像,他的前路。
沈牧之踉蹌奔走在密林之中,嗬嗬吸氣聲,短促而激烈。
身后不遠處,有一個身影,輕松騰躍,始終跟他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仿佛是貓捉老鼠一般,正享受著那種勝券在握的感覺。
終于,僅憑著一口氣撐著的沈牧之,突然腳下一個踩空,整個人一下子就往前栽去,摔入了足有半人高的灌木叢中,消失不見。
身后跟著的人,見到這情況,立馬加快了速度,眨眼功夫,就到了近前。一柄長刀先上前,小心翼翼地撥開那些茂盛的灌木。
灌木叢中,沈牧之面朝下,背朝天地趴著,像是死了一樣,一動不動。
背上,一條口子,從右肩一直劃到了左腰上,劃開的衣服口子里,清晰可見那血肉翻開,深可見骨的傷口。
追上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那個趕車的中年漢子。
中年漢子盯著不知死活的沈牧之,并沒有立馬蹲下身查看,而是又用長刀在沈牧之身上戳了幾下,見他依舊毫無反應后,猶豫了一下后,突然揮刀在沈牧之右腿上劃了一下。頓時,皮開肉綻,鮮血汩汩而出。
沈牧之真像是死了一般,一動都不動。
中年漢子似乎還是不放心,又揮刀在沈牧之另外一條腿上也來了一刀。
沈牧之依然毫無反應。
中年漢子這才放了心,將長刀收到了背后,蹲下身,伸手將沈牧之翻了過來。
沈牧之雙眼緊閉,面色慘白。
中年漢子見狀,伸手在他鼻尖探了探,似乎是感受到了些許微弱呼吸,哼了一聲,道“命倒是挺硬,竟然還有氣!”
說著,伸手就往沈牧之胸口摸去。
就在這時,緊閉著眼睛的沈牧之卻突然睜開了眼。
冷靜的目光,直愣愣地看向中年漢子。
中年漢子還未回過神來,胸口猛地一痛。一低頭,一柄纖細的玉劍已經半截都沒入了胸口,鮮血正順著玉劍上的血槽,往外汩汩溢出。
中年男人不敢置信,抬手就要去抓背后的長刀,可身下的沈牧之哪里還會再給他這個機會。左手猛地抬起,抓著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用力砸在了他的太陽穴上。
噗地一聲,中年漢子的腦袋就好像是吹滿了氣的馬囊突然破了一個小口子。
鮮血順著那個小口子迫不及待地往外涌,中年漢子睜圓了雙眼,死死盯著沈牧之,那舉在半空的手,往后抓了幾次,都未能抓到背后的長刀,最終還是不甘心地無力垂落下來。
不過片刻,中年漢子眼中便沒了光彩,身子一歪,就往旁邊倒去,砰地一聲砸在了地上。
那柄玉劍筆直地插在他的胸口處,沾了鮮血的它,竟散出了淡淡的紅光,一亮一暗,仿佛有了生命,正在呼吸。
沈牧之躺在地上,胸口心臟砰砰劇烈跳動的聲音,混合著呼吸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山林中,格外地清晰。
這是活著的感覺。
……
……
三天后。
距離金陵城大概六七十里的地方,有一座白水觀。
道觀建在山腳下,觀中沒什么香火,只有兩個道士,一老一小。
老的道號玄通。
小的道號玄誠。
清晨,看著不過十來歲年紀的小道士玄誠拿了水桶準備去后山挑水,剛打開道觀的大門,忽聽得門外山路上傳來急促馬蹄聲。
一探頭,就發現有兩人正騎著馬,順著山路,朝著這邊狂奔而來。
這白水觀的位置偏僻,離著外面官道,還有一段距離。平時這門口的山路上,除了附近要進山打獵的村民之外,很少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