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那些陳年舊事刑向東已經為刑曉陽講了很多次了,但是刑曉陽為了不讓爸爸失意,不讓爸爸發脾氣,他還是耐心地聽著,因為只有這樣,爸爸那暴躁的脾氣才有所收斂。
“你爺爺叫刑天雷,小名刑大,他從小就很聰明,除了精通祖傳的一些看病救人,受那些江湖術士們的熏染,還喜歡為人占卜算卦,對五行八卦頗有研究,你爺爺靠這種技藝生存,走街串巷擺小攤竟然能獨自養活我們一家人的生活。可是好景不長,你爺爺受到了不公待遇,他不但被批斗審查,還限制人身自由,他整天過著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有一天,你爺爺在我家前院的場地搭棚設壇,他希望神靈能夠顯身保佑我們一家人平平安安的,不再受苦受難,不成想老天有眼,在焚香之際,恰好有西北風助威,點燃黃紙后引燃了旁邊的柴草堆,不一刻火勢就漫延開來,大火燒毀了多間房屋,連夜晚正在睡覺的人們都沒放過,由于這次火災,燒傷了隔壁家的兩位老人,還燒毀了多棟房屋,”說到這里,刑向東眼中飛蕩著光彩,他解恨地道:“真是報應啊!那些燒毀的住戶都是平時和我們家作對的人,神在天上看著呢!周圍的幾戶人家只有我們家沒有遭受大火的侵害。那時我才明白,神才是至高無上的,神也是萬能的。當我們家陷入了水深火熱中時,是神挽救了我們,使得那些整天嘲笑我們的人都統統地受到了報應,也是神在替我們懲罰他們。”刑向東講到激情之處竟是滿眼狂喜的淚水:“正在我們全家歡呼上蒼的恩典時,警車呼嘯而來,把你爺爺帶走了。當我再次見到他的時候……”這時,刑向東突然變臉,他痛恨地道:“當我再次見到你爺爺時,是三個月后的傍晚,那時由于不堪忍受被關押的沉重打擊,你爺爺舊病復發被送到了醫院,不久后便撒手人寰了。從此我和你媽媽處處受人白眼,在那種暗無天日的日子里,我們只能忍氣吞聲地活著……又過了一年,你媽媽由于夜晚在十字路口燒香還愿,誰知那天刮風,燒著的紙錢被風帶到了一戶人家墻外的柴草垛,于是又一次引發了大火,萬幸只燒毀了柴草垛,可是這戶人家不依不饒,整日來我們家討要說法,所以你的媽媽經受不住被人無端指責,她竟離家出走了,之后下落不明。那時候我帶著襁褓中的你四處尋找她的下落,可是始終沒有找到她。”講到這里,刑向東像是經歷了一場大難一樣,難以自撐地癱坐在了地上。
“爸爸!爸爸!”看到刑向東的狀況,刑曉陽慌忙地喊叫著,心疼的難以自制。
看到兒子那張因為擔心和驚怕而變色的面容,刑向東無力地拍著兒子的肩頭道:“我沒事!我沒事……已經兩天沒有吃東西了,我大概是餓的吧。”說完,刑向東凄然地苦笑著,像是在譏諷著自己的無能。
“爸爸你不要再這樣下去了!”看到刑向東那落魄窘困的模樣,刑曉陽流著淚哀求道:“你去坦白交待吧!政府會給你寬大處理的!”
刑向東被兒子的妥協完全震怒了,他歇斯底里地喊叫著:“胡說,我就是餓死凍死也不會向他們低頭的!別忘了你爺爺是如何死的,你的媽媽是如何失蹤的。”
對于父親的暴怒和有失常態,刑曉陽雖然還是很忌憚,但是為了不使自己的親生父親再犯錯誤,他硬著頭皮堅持道:“不是這樣的,爸爸,你搞錯了,害我爺爺和媽媽的人并不是這里的人,你不要對他們一概而論。”
兒子的反駁立刻讓刑向東的眼睛瞪成了銅鈴。正當他把怒氣再次強加于刑曉陽身上時,鐵皮房的門被人從外面拉開了,同時張梅的聲音傳了進來:“向東,你別忘了,那時候是文化大革命十年內亂,許許多多的中國人都不同程度地受到了傷害,這場運動中央已撥亂反正,再說你父親當時是人為的用大火燒毀了多戶人家的房屋,我當時比你年長四歲,你父親的所做所為,我也曾經目睹過,他利用迷信來蠱惑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