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講一講這個“恨人”,在廣化寺發(fā)生的事情。我在廣化寺的時候,有一個小混混,他每天都上寺院里頭,見啥拿啥,拿出來就賣,賣了錢他就買酒喝,每天喝的都是東倒西歪,走路一搖三晃的。只要進到寺院里,他也不管是吃的、用的、不管鮮花, 不管香,只要得手不管是什么,他就往外拿,拿出來只要給錢, 他就賣掉。
十月一日那一天,我在那里念佛。我為啥說念佛就是禪中禪, 就是定中定?你念佛只要一心不亂,那就叫萬緣放下。念佛的時候,自己的心定下來以后,比方他們說話時,你的心在哪里?在“南無阿彌陀佛”這一句佛號上,不是說在那個妄念、雜念、聊天上。陰歷十月一日那一天他們開法會搞超度。咱也不懂得那些規(guī)矩,到八點以后,我在那里念佛,他過來說:“你別念了,別念了。”當(dāng)時我也不知道,我就在廟門口那個蓮花臺上坐著,他一把就把我拽下來了,我說:“干什么?對不起,對不起。”“念什么念?這黑天半夜哪有人啊,你念佛叫誰聽啊?誰給你錢吶?”
我說:“對不起,對不起,那不念了。”他說:“你是不是欠揍啊?修理修理你才好是吧?這黑天半夜念什么念?也沒人給你錢, 念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你討厭不討厭?”我說:“對不起,對不起。”“你就是欠揍,揍你一頓你就好了。”我一個勁兒地說:“對不起我錯了,我不念了。”可是我念嗎?念哪, 我小聲念,就他們說的那個金剛持念法,念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不停留地念,我聲音不那么大了。
到十點,人散完以后,后來我說:“哎呦,阿彌陀佛,當(dāng)你的弟子太難了,你看我在這里念佛,還得挨打、挨罵,我還不能給人家還口,我還得說:‘對不起,對不起。'釋迦牟尼佛啊, 難道當(dāng)你的弟子就這么難嗎?”這個抱怨話說出來了,心想:“阿彌陀佛呀,像這種惡人該懲罰、懲罰他呀,我在這里念佛,又不是在他家門口念,我是在寺院門口念,咋能妨礙著他了?這黑天半夜的,他好拿寺院里的東西也拿不了了,偷東西也偷不成了, 他可以回他家呀。你看,當(dāng)你的弟子難不難?那你也不保護弟子, 弟子每天念這句佛號,你得保護弟子呀,不能叫弟子老挨打,老挨罵啊。難道說當(dāng)一個佛弟子,當(dāng)一個釋迦牟尼佛的弟子就得低三下四的嗎?就得叫人家打,叫人家罵,就得叫人家欺負嗎?” 我這個抱怨話一說,這個惡念就冒出來了,啥惡念哪?我說:“阿彌陀佛啊,像這種惡人懲罰懲罰他,也叫他花個三萬兩萬的,別要他的命,再不然扯官司,再不然叫他住院,叫護法神去懲罰懲
罰他去吧。”就這樣,到第二天早晨,我又跑到釋迦牟尼佛那個殿,“師父,昨天你看看那個人欺負弟子,又是罵弟子,又是打弟子,弟子就該這樣嗎?難道當(dāng)你的弟子就卑微到這種程度嗎? 像這種惡人懲罰懲罰他。花個三萬四萬的,再不然讓他扯官司, 再不然叫他住院,別要他的命,叫他破破財。”
后來陰歷的十一月初一、十五沒去,到臘月初一、十五也沒去,心想:哎,咋不來了?這酒鬼每天喝的迷迷糊糊的,我們叫他酒鬼。這酒鬼咋不來了?他是逢初一、十五都會到這里,為啥他不來啦?過了年的大年初一下午,拄個棍晃晃悠悠,晃晃悠悠, 一晃一晃去了,我一看說:“你好,這一段你也不來了,可想你了。”我意思是啥?你不要再找我的事了,我對你是很有禮貌的, 就是這樣。當(dāng)釋迦牟尼佛的弟子,當(dāng)阿彌陀佛的弟子你看難不難? 看見那些流氓,我還得給人家說好話,當(dāng)乞丐是真難。他說: “哎呀,別提了,到陰曹地府里走了一圈,我又回來了。”我說: “好家伙,你還上陰曹地府走了一圈又回來了,你真厲害,你太厲害了。”他說:“哎呀,我住院啦。住了幾個月,十一月、十二月這不才出院,我一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