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心有靈犀,茅草屋的門突然被推開了。
姜顏下意識地抬眼看過去,門里站了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那人似乎也瞧見了她,警惕地問了一聲,“誰呀。”
姜顏聽出來了,是翁叔敘的聲音。
舊時代大戶人家的小姐,起的名字都是這樣的,云山霧罩,讓人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她的記憶中,還有小時候,奶奶抓著她的手,在宣紙上寫毛筆字的往事。
“誰?”翁叔敘又問了一聲,人也明顯警惕了一些,往后退了一步。
屋里的人聽到動靜,也起來了。
姜百濤和姜辭都披著衣裳來到了門口,姜辭還點上了蠟燭,結果就瞧見了那個多年以來,一直不斷出現在他夢中的身影。
姜辭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失聲叫道:“顏兒?”
“啊?”老兩口不敢相信,趕緊把蠟燭搶過來,仔細地照向那個人,“是,是顏兒嗎?”
難道是做夢,還是他們眼花了。
姜顏的心跳得極快,數不清的情緒交織在她的心里,最后都化成強烈的奔赴。
她不再遲疑,快速地朝著前面走了幾步,看著比記憶中蒼老了幾分的三個親人,挨個兒叫了一遍。
“爺爺,奶奶,爸!”
“真是顏兒。”
“你這丫頭……”
翁叔敘最為激動,老淚縱橫,手里的蠟燭都沒拿住,吧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真是顏兒。”
三人都激動的語無倫次了。
姜顏趕緊上前一步,“爸,咱們進去說話吧。”
“哎,對,瞧我這腦子,趕緊,進去吧。”姜辭將地上的蠟燭撿起來,帶著姜顏進了屋。
屋子又小又悶,隔壁就是牛棚,氣味也不好。
姜顏差點掉下眼淚來,翁叔敘年輕時是穿著旗袍,喝咖啡,講英文看電影的時髦女郎。
可她現在蜷縮在這個小小的,低矮的房子里。身上穿的衣裳又舊又破,臉上皺紋橫生,瘦得一把骨頭,儼然一位農婦,已經看不到當初那個優雅女郎的影子了。
“奶奶,你受苦了。”
“傻孩子,我苦什么。”翁叔敘對于自己的經歷只字不提,只是握著姜顏的手,上下打量姜顏,“瘦了點,長高了。老大,你閨女背著那么大的簍子你沒看見?”
“哦。”姜辭趕緊把姜顏身上的背簍拿下來,“嚯,你這里頭裝的什么,怎么這么重?”
姜百濤眼巴巴地看著自己的大孫女,他已經有三年多沒看到孩子了,也不知道孩子過得怎么樣,她怎么找到這兒來的?
“顏兒,你怎么跑到墨省來了?”
“爺爺,我下鄉了。”
“下鄉?”翁叔敘驚呼一聲,“你媽……沒給你找工作嗎?你從小學習能力就很強,怎么會沒有工作。”
翁叔敘這話有兩個意思。
第一點,楊紅英走的時候,帶了很多錢,足夠他們吃喝不愁,就算是用錢買,也能給姜顏買個工作。
第二點,楊紅英只有姜顏這么一個孩子在身邊,按政策的話,姜顏是不用下鄉的,除非她再婚了。
“我媽帶著我離開家不到半年就再婚了。”
姜顏的話,讓其他三人都沉默下來。
還是翁叔敘先開了口,“她一個女人,帶著孩子也不容易。這世道,家里還是得有個男人。”
姜顏握著她的手,“奶奶,你就不要替她說話了。我已經和她決裂了。”
決裂?
“怎么回事?”姜辭一下子嚴肅起來,孩子怎么用了決裂這個詞。
姜顏沉默了一下,“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她,反正自打離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