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聶無雙從半昏迷狀態(tài)之中醒過來。他感覺到腦袋被撞的昏昏沉沉,全身酸痛,滿頭滿嘴的泥漿,要多難受就有多難受。
吐了口滿嘴的泥沙,他睜開眼睛時,看到眼前灰蒙蒙的,伸手摸了摸臉,還好,腦袋還好好的長在脖子上,疼痛的感覺證明自己還活著。
他用手摸索著拔出了隨身所帶的短劍。觸手所及,讓他心里明白,自己的身體還處在那面大鼓之內(nèi)。他的心里不禁涌起一股悲涼。也許,正是因?yàn)樽约旱漠?dāng)機(jī)立斷,才能夠在滅頂之災(zāi)中保全了性命。只不過,那些秦國將士恐怕是兇多吉少了!
稍微休息片刻之后,這位秦國少主掙扎著站起身來,用短劍破開牛皮大鼓,探出頭來深吸了一口新鮮空氣。他不由得感覺精神一陣,抬頭四處打量時,這才發(fā)現(xiàn),他正擱淺在大河岸邊。亂石叢生,四周一片荒涼。
原來,當(dāng)時洪水鋪天蓋地而來的時候,站在將臺上的聶無雙眼睜睜看著那些英勇善戰(zhàn)的秦國將士,眨眼之間就被洪水卷走了。任憑你是再厲害的人,在這樣的力量面前,也只不過如同螻蟻無異。
很快,點(diǎn)將臺就塌了。身邊的那些擊鼓力士驚呼哀嚎著,隨著沒入了水中。情勢危急之下,逃命要緊,聶無雙已經(jīng)顧不得多想了。他揮刀把牛皮大鼓破開了一道口子,一頭就扎了進(jìn)去。緊接著,便是跌跌撞撞的隨波逐流,在迷茫中昏頭昏腦,一直到了現(xiàn)在。
水汽蒙蒙,天色昏暗。也不知道現(xiàn)在是什么時辰了。聶無雙跳上岸來,雙腳踏上大地,這才覺得心里踏實(shí)許多。
望眼所及,大河向東流,滾滾不休。河面上偶爾可以看到飄蕩而過的殘破旗幟和其他亂七八糟的東西。而那些起起浮浮的尸體,讓聶無雙瞪大了雙眼,幾欲噴血。
那些大多都是死去的秦軍將士,也有一些是諸侯軍的士卒。在這樣的激流中,普通人想要逃生也難。更何況,準(zhǔn)備作戰(zhàn)的他們都是鐵甲軍器全身齊備呢。
聶無雙其實(shí)還并不知道,在他看不見的大河遠(yuǎn)處,那些墜甲死去者,都已經(jīng)沉入了水底,或者是被卷入了溝渠。他們懷著慷慨的意志正要展開沖鋒的時候,就被從天而降的滾滾激流吞沒了。不管是力能扛鼎的勇士,還是在未來有可能成長為將軍的人,洪水面前,一視同仁,皆成水底亡魂。
這位心中悲憤欲絕的秦國少主,辨別方位之后,開始朝著中岳山的方向走去。他要爬上高處,看看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不久之后,當(dāng)天空中的水霧之氣被驅(qū)散,陽光重新出現(xiàn)的時候,一個孤零零的影子站在中岳山頂?shù)谋眰?cè)高峰上,巨松如蓋,遮住頭頂晴天。他終于看清楚腳下大地所發(fā)生的一切。也不知道是因?yàn)閼嵟€是震駭,他扶著松樹的手都顫抖了起來。
“楚江眠!我今生若不殺你,誓不為人……!”
對著空蕩蕩山谷喊出這句話的聶無雙,之所以如此憤恨,是因?yàn)檠矍翱吹降囊磺卸继珣K了。
屬于中岳山北高峰的一座臨河山口,當(dāng)?shù)厝硕冀凶髌娣蹇诘牡胤剑恢朗鞘裁丛蛩斐傻模蟀胱椒宥夹敝讼氯ァy石崩塌之后,堵塞了流經(jīng)此處的洛河支流。洶涌的河水在此暴漲,水面升高了數(shù)十丈,然后直接就從北岸傾瀉而去。
距離此處幾十里地的秦軍大營,就好像是受到了從天而降的半河水沖擊,一下子就整個兒飄了起來。包括諸侯軍駐扎地在內(nèi),那一片地帶,已經(jīng)全部成了汪洋,水深數(shù)丈,連半點(diǎn)兒原來的影子也看不到了。
將近五萬大軍駐扎的地方,占地方圓極廣。可是被湮沒在那片洪流中,如此渺小,轉(zhuǎn)瞬即逝。千軍萬馬,似乎什么痕跡都沒有留下。
也不對!終究還是有命硬的。或者說是,他們是這幾萬人中的最勇敢者。聶無雙猛然吃驚的張大了嘴巴。因?yàn)楫?dāng)他的視野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