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知葳有孕的消息傳出來的時候,正是隆冬,下了一場好大的雪。
這是賀霄的頭一個孩子,還是中宮嫡出,他自然高興,接著這個名頭大擺了一場宴席。
余知葳借著說身子不舒服,早早就離了席,自己回坤寧宮中去了。
她這會子其實已經三個月了,小腹微微隆起,卻對外說只有一個月。她身量纖瘦,再加上是冬日,衣裳又向來穿的寬大,自然是瞧不出來。
自古皇帝沒有招有孕的嬪妃侍寢的理由,是以,這一點點身體的變化,除了余知葳,沒有人知道。
治好了傷之后,她其實不怎么吐,只是胃口不大好,吃東西都是有一搭沒一搭的,總覺得難受。
驚蟄只能哄著人吃。
說實在的,自從上回余知葳一連說了兩個驚天的秘密,還特地要她留下聽之后,驚蟄一連消沉了好幾日,險些就病了。
她和余知葳差不多年紀,又沒經過這般的事兒,一時間實在是接受不了。
當初在世子府中,是能瞧出來余家兄妹感情甚篤,可從來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情愫。
總歸,驚蟄小姑娘在床上躺了兩日,對外也只說她是病了,第三日這小丫頭才頭昏腦漲地爬起來,跑到余知葳跟前跪下,哭了一大通。
不管怎么樣,余知葳終究是她的主子。
更何況余知葳當初抱著必死的決心南下的時候,也為她保守了一樁秘密,甚至連她今后的去處都做好了打算。
所以,不管余知葳究竟是不是余家人,她和余靖寧到底做了怎么樣不倫不義不忠不孝的事兒,她終究是自己的主子。
除了余知葳,也定然尋不出待自己更好的主子了。
余知葳當初也沒說甚么,不過是摸了摸她的頭,說她是傻孩子。
驚蟄想著便嘆了口氣,皇爺當初婚事催得緊,娘娘到如今也才不過十六歲,還是個半大孩子的身架子。都說生頭胎兇險,娘娘才有孕就受了那樣的傷,也不知道到時候要收多少罪。
驚蟄想到這兒,不禁甩了甩頭,別想這些了,還是專心侍候娘娘要緊。
思索間,不知道走到了哪一處,里面嘈雜極了,傳出來了好大的聲響。
宮里的房子,都是深門深戶的,聲音哪里那么容易透出來,可想而知里面鬧出了多大的陣仗。
余知葳一抬眼睛,見那牌子上寫的是延禧宮。
嘶,夏錦繁住的地方啊,這倒霉孩子被她關在這兒都快兩年了。
余知葳皺了一下眉頭,跟著身后的驚蟄說“找個延禧宮里的人出來問問,夏娘子這是怎么了,鬧成這個樣子,還成甚么體統?!?
驚蟄答了一句“是?!本涂觳阶吡诉M去。
沒一會兒,就領著兩個宮人和一個內侍出來了。
內侍的頭上破了皮,只怕是方才夏錦繁砸東西砸的。
余知葳微微挑了一下眉角,波瀾不驚地開口問道“這是怎么了?如今夏娘子雖說沒了位分,可好歹也是在這宮里待過兩年的人,本宮也沒放話讓她上冷宮里去住,鬧成這樣,成何體統。你們是怎么伺候的,短了她的俸例還是炭?!?
余知葳這么問,也就是為了個面子,她才不想知道夏錦繁究竟少了點兒甚么。
那三個人面面相覷了一陣子,說不出話來。
“有話就直說,本宮不喜歡有誰藏著掖著的,沒那么大耐性聽你們在這兒現編大話。”余知葳扶了一下鬢邊的南珠,張口哈出一口白氣。
三個人哆嗦了一下,還是那個膽子大的內侍先開了口“娘娘,夏娘子失心瘋了。”
“甚么時候的事兒,今兒才這樣的,還是已經這樣很久了。”余知葳面無表情,像一個看慣了生死的老大夫。
“昨兒還好好的,就是老自言自語,今兒已經成了這樣了,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