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靖寧是第一回和都察院打交道,從前他在京中,都是與錦衣衛或是西郊大營的兵士共事,領著這么一群文官還是頭一回。
這回陳暉和譚懷玠也是在審查范圍之內的,可他沒法子自己去。畢竟眾人都知道自己與這兩人交好,避嫌還是必要的。
余靖寧當即挑了兩個平日里做派比較端正的,到陳暉和譚懷玠家中查賬去了。
余下的,大都是他一個一個領著去查。
這一查,還當真有不少收獲。
大衡官員的收入不算太低,隆武皇帝當初對自己手底下一群人還算是仁慈。尤其是文官,哪怕是個六七品的小官,只要沒甚么大的開銷,養一家人綽綽有余。
但是就是有那么些人不甘心啊。
這回開始查的時候雷厲風行,剛開始的時候還能抹出來不少有問題的賬目,不管是不是跟這次科場案有關系的,全都先記下來。
可查到后面,大家的假賬都做出來了,明面的傷紕漏自然也少了。
余靖寧當然明白這是個甚么情況,于是表面上不動聲色,背地里安排錦衣衛,將這些人家的往來關系田產鋪面全都查了一遍。
于是揪出來好幾個做假賬的,又是一陣子人心惶惶。
平朔王爺是行伍出身,做事雷厲風行,不到天就薅出了四五個賬目有問題的,七八個做假賬的。
拔出蘿卜帶出泥,竟然越查越離譜了。
余靖寧還充分發揮了舉報有獎,窩藏從重的制度。一把這消息散布下去,果真是又折騰出好幾個來。
這群人自從讀書開始,油皮都么破過一點兒,哪里受得了北鎮撫司的刑,好些刑具剛一亮相,就已經有嚇得屎尿橫流從實招來的了。
余靖寧這邊鬧得風風火火,還沒等朝廷重新考一遍,就已經抓著好多人了。
余知葳不禁鼓掌余靖寧這是好盤算,不管是按著科場案查,這要是查貪污腐敗,也能抄好些人的家了。
誰不知道這群文官,表面上裝的兩袖清風,實際上,說不準富可敵國。雖然這主要是因為大衡的國庫沒多少錢,但依舊不可小覷。這些銀錢抄家抄了來,可不就是拿來充盈國庫的。到時候接著建水軍,這筆錢很快就能派上用場了。
余靖寧這邊正雷厲風行地查案子,反觀裘安仁這邊,就不是那么順當了。
藺家父子倆,自從如今之后,就再沒走過。
裘安仁當然明白賀霄的想法,在藺家沒有制衡余家的作用的時候,那是不是他的舅家都一樣。
反正,總歸全放在眼皮子底下最安全。
藺太后先前被余知葳逼得退居二線,久不參政,竟然是越發昏聵了。
這兩年光顧著和小內侍們作樂,全然不見前兩年精明的模樣。于是政事便全落在了裘安仁一個人的身上。
可先前他被余知葳一連將了幾軍,身旁的得力干將一個二個全都被余知葳拿下,如今內部陣營又有了分化瓦解的趨勢,不可謂不艱難。
余靖寧忙著風風火火地查各家各戶的時候,九千歲正坐在自己私宅的院子當中,抱著貓喝酒。
他素來脾氣不好,往日遇見這種事的時候,他往往要先發一通脾氣,身邊的幾個小內侍就要跟著遭殃。
他們清楚裘安仁的脾性,于是這回不敢造次,全都屏氣凝神地站在一旁伺候著。
誰知道這回裘安仁竟然意態反常,并沒有拿這群小內侍撒氣,反而獨自一個人抱著貓喝酒。
周圍的小內侍不知道他這回是怎么了,但沒一個人敢上前去問的。
裘安仁酒喝了三杯,見周圍的人還呆愣愣地杵在一旁,蹙了一下眉尖兒。裘安仁生得好,這眉尖若蹙的神情也是風情萬種,可惜,他周圍的人是絕對沒有心情去欣賞的,只覺得他這般,接下來不知還要做甚么可怖嚇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