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德行宮的名號,余知葳是聽過的。
但是她還是低估了這個所謂“避暑山莊”的大小——她原以為只有宮殿那一片才算是行宮的范圍,但聽人解釋了一下,原來這邊整個山頭,包括東面大大小小一串星羅棋布的湖泊,全都包含在內。
余知葳扶了一下額頭,敢情從今兒早上就已然進入行宮的范圍了?
這又是行宮又是避暑山莊的名頭,讓驚蟄以為這會全然是過來玩耍的,誰知道這行宮各種東西一應俱全。
就只是換個地方處理政務罷了。不過比京中涼快許多倒是真的。
于是才閑下來的余知葳便又忙碌了起來,驚蟄老大的不愿意。
皇爺一天到晚正事不干就算了,還凈知道往漂亮小宮人的屋里摸,這難道不氣人嗎?
余知葳一手端著肚子,一手架著筆,抬眼瞟了一下驚蟄:“不然還能咋辦?”
驚蟄氣悶了半晌,只好吧繡花繃子撿了起來,接著繡肚兜去了。
賀霄不怎么管政事,起碼這段時間來說,對他們是好事。
如今新派和閹黨都忙著卯足了勁兒想著要把對方拉下馬呢,避暑山莊的冷氣都沒消耗掉這兩方人馬磨刀霍霍的熱情。
余知葳如今正讀著錦衣衛送過來的信件。
原先和裘安仁有關的一樁樁一件件,全都被收集了起來,先前因著老平朔王余璞過世而耽擱下來的“連捷絕筆”的事兒,重新被安排下去徹查了。
當時這“連捷絕筆”造假的事情一出,藺和與藺家就立即脫罪了。還沒來得及處理,余靖寧和余知葳就先后去了江南前線。待到戰爭結束之后,緊接著就是科場案,折騰到現在,余知葳才有功夫騰出手來,把原先這事端重新理一理。
當初連捷的絕筆信被認定是假的,此事主要是出在連捷的妾趙氏身上,當初僅憑這已然誥封五品宜人的趙氏,就判定連捷的絕筆乃是作假,未免太過倉促。
但當時所有人全都被余璞薨逝的消息吸引過去了,全然忘卻了其中的錯漏百出,而如今余知葳舊事重提,的確發現了許多有問題的地方。
連捷雖未一方巡撫,當初卻為了抵抗倭寇和亂軍,毀家紓難散盡家財。這個趙姨娘就算有些當初連捷的遺產,那也不會太多,朝廷雖有賞賜,但也不過是供她在京城當中過個小康日子罷了。
但根據錦衣衛的調查,這趙姨娘似乎又多出許多旁的財產來,甚么鋪面田莊之類的。
一瞧就是閹黨的手筆,要是她來,估計得給人送點軍工廠的股份甚么的。
這種能用錢收買了的人,自然再花點兒錢也能讓人向著自己說話,難度不太大。
除此之外,余靖寧到底也在江南戰場待了許多時日,閩浙水軍當中有不少人就是當初的川軍和南京軍。
稍微有點兒常識的人都該知道孤證不立,如今他們將這么多的例子綜合起來,何愁推不翻前頭他們給藺家洗刷罪名用的玩意兒。
余知葳把這一堆錦衣衛查出來的資料都整合了一遍,然后稀里嘩啦地又安排了一堆任務下去,這才把筆一擱,長出一口氣。
但是估計肚子里那位不打算讓她歇著,這會兒鬧騰得正歡。
估計小崽子這回正練拳腳呢,余知葳都能感覺到她把自己肚子上蹬出來了一小塊凸起,她把手往上一蓋,就又縮了回去。
如今腹中胎兒已有八個多月,感覺肚子就是一天一個樣子,那個被他娘稱作西瓜的小崽子,動的也是一日比一日動靜大。
踹的怪疼的,余知葳心道。
這會兒剛好驚蟄回來,給余知葳續了茶。
離產期越近,驚蟄就越擔心,總害怕余知葳因著甚么莫名其妙的理由早產了,見著余知葳抱著肚子,只要微微皺一下眉頭,她就如臨大敵。
這會兒也是如此,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