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知葳很少在大清早的起來。
這習慣無非是在倚翠樓養成的,數年日夜顛倒的作息鬧得余知葳半夜睡不著,白日起不來。
她昨夜在湯婆子烘得暖烘烘的被窩里翻來覆去鬧出了一身熱汗,起來喝了三回水,好不容易在后半夜睡著了。
她覺得自己才剛睡下,就被尤平家的喚了起來。
余知葳瞪著兩個眼睛愣愣看著尤平家的,半天沒有動作。
尤平家的“姑娘,姑娘?”
余知葳“……”
尤平家的不再喊這一只半夢不醒的余知葳,轉頭去喊旁人“谷雨,驚蟄,過來服侍姑娘洗漱了。”
這是喊的是余知葳的那兩個一等丫頭,這二人可不似余知葳似的腦子不清醒,迅速應了一聲就有了動作。她二人低著頭規規矩矩上前來,為愣愣的余知葳梳頭凈面。
余知葳直到尤平家的不知道把甚么壓在她脖子上的時候才徹底清醒過來。
她按住自己的胸口,面色鐵青,聲音虛弱“我……我透不過氣了……”
尤平家的嚇得大驚失色,趕忙將余知葳脖子上的金鎖拿起來,放在手里掂了掂“這……這也沒多重啊,姑娘是不是身子不爽快,要不要讓世子爺請大夫來瞧瞧?”
正巧撞上了,那“余知葳”是個嬌滴滴的病秧子,怪不得尤平家的要擔心。
余知葳哈哈笑了幾聲,拍了拍尤平家的的肩膀“我沒事,與你說笑的。”
她這會兒徹底清醒了,看了看鏡中的自己微微打了個激靈——她終于算是能想起來自己是個姑娘家了。
余知葳梳一對兒反綰垂髫,戴兩個點翠白玉環,著一身海棠紅鏤金百蝶穿花的交領琵琶袖短襖,領口袖口皆緣著白邊,上頭罩件水紅方領短比甲,下頭系著牙白五谷豐登妝花馬面裙。
她捏著赤金瓔珞圈縭頭上墜著的長命鎖,對著鏡子左看右看,低低笑了起來。
尤平家的嘆道“可惜姑娘不曾穿耳,戴不了耳墜子,不然還得更好看些。”
余知葳嘻嘻笑道“這個不忙,想甚么時候穿都成。”
尤平家的不再多說,只招呼谷雨和驚蟄服侍余知葳穿鞋——是一雙海棠紅的羊皮小靴,精巧無比。
余知葳直搖頭,她多少年都沒這個待遇了。
收拾妥當,余知葳抬腳就往屋外走,她記得余靖寧給她傳過話,說是在二門外等她。
方邁出腿,尤平家的又在后面喚她了“姑娘!”
余知葳把剛邁出去的腳又收了回來“啊?”
尤平家的拿出個昭君臥兔,整整齊齊戴在余知葳頭上“昨日又落雪了,姑娘身子弱,總要多穿些。”
……
于是等余靖寧見到余知葳的時候,就是她裹著厚斗篷,戴著昭君臥兔,手上捧著個手爐的模樣。
余靖寧撇嘴“嘖”了一聲。
余知葳皺眉“怎的?”
余靖寧拍拍自己大氅上的雪,輕飄飄道“無事,上車罷。”
余知葳一腔莫名其妙的怒火沒處發,只好全咽了下去,權當取暖了。
車馬踏雪而去……
走到半道兒上,余知葳忽然掀開簾子,沒話找話一般和外頭騎馬的余靖寧搭話了“大哥哥,我會騎馬的。”
余靖寧板臉“不許。”
余知葳不依不饒地討嫌“我不會摔斷腿的。”心道,我看你這家伙能把臉板到甚么時候。
余靖寧應聲破了功,抬起手來“嘩啦”一聲就把余知葳掀起一角的簾子打下去了“把你的臉給我藏好了。”
余知葳坐在馬車中挑挑眉,好了,終于找補回來點兒。
那馬車是朝著個酒樓去了,余知葳知道這地方,上頭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