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堅再三猶豫,終是應(yīng)了“這活兒,我接下了,但愿小六爺能夠守信用。”
余知葳沖著邵堅一拱手“江湖道義,自當如此,五叔盡管放心”
她領(lǐng)著二狗那三個,依次與師父道了別,這才從牢中出來。
高邈推著那三個崽子在前頭走著,一雙黑心的假兄妹落在后面,踩在臺階上,發(fā)出輕微的響聲來。
余靖寧側(cè)了側(cè)臉,湊近了余知葳的耳邊“你是不是與他們?nèi)齻€夸過???,你能將他們師父救出來?”
少年人溫熱的氣息噴在耳邊,余知葳微微覺得有些癢,下意識就往旁邊避了避,有些不自然地抓了抓耳朵,壓低了聲音道“是。不過是說給小孩兒家安心的,你不必擔憂,將這邵堅換出來后,盡快將他結(jié)果了就是。”
余靖寧挑起眉,沖著她頗有深意地笑了笑。
“我這可不算是騙他,也沒騙那幾個小孩兒。”余知葳砸了咂嘴,“我的確將他換出來了啊。至于結(jié)果了他,那就不在我和他交易的范圍之內(nèi)了,一碼歸一碼。”
余靖寧覺得她有時候說話很奇怪,明明和二狗那幾個是同齡人,卻一口一個小孩兒,也不知道是哪里學來的毛病“你打算,把他們?nèi)齻€送到那兒去?”
只聽余知葳又道了“這便是我求大哥哥的第二件事。他們?nèi)齻€自幼就是長在那樣的地方,雖說是知是非,但不明法理,將那些無謂魯莽的‘義氣’放在最前頭,是些擰偏了的苗子?!?
所以二狗他們幾個在師父被捉走之后,第一反應(yīng)會是怎么將師父救出來,而不是“師父之所以被抓進牢里,是因為犯了罪”,以前還是少年人,有甚么事還有師父前輩給沖在前頭兜著,可如今既然沒了師父,又要脫了掩日,就斷斷不能和從前一般行事了。
“我知曉咱們家手上是有兵的,所以拜托大哥哥,將他們?nèi)齻€送到軍中去,從最低的步卒做起,嚴加管教。”余知葳瞥了一眼前頭走著的三個布衣少年,正是抽條長個兒的時候,“教他們明事理,知是非,辨明了是非對錯,也讓他們見見光亮,才能世上不是只有‘鋌而走險’這么一條活路。”
她抬起臉來,沖著余靖寧抿嘴笑了笑,兩顆虎牙在唇邊現(xiàn)著端倪“所以,拜托大哥哥了?!?
余家的藩地的駐軍都在西北,將這幾個送走了,他們既不知道邵堅今后如何了,京師里的甚么麻煩也找不著他們。
余靖寧很難得的,在余知葳求他辦事的時候露了那么點兒吝嗇的笑容“邵堅說你和他一般無二,我看倒是并非如此。”
“哼?!庇嘀诎杨^一揚,“雖說我也認,自己并非是甚么心慈手軟之輩,但也不是他說甚么我就是甚么啊?!?
余靖寧這就很想接下她的話了,脫口而出道“那你是甚么?”
余知葳“嗤”的低笑了一聲“我是個普天下郎君領(lǐng)袖,蓋世界浪子班頭。我是個蒸不爛、煮不熟、捶不匾、炒不爆、響珰珰一粒銅豌豆?!弊?
余知葳說罷,大笑三聲,仰頭快步前頭去了。
……
這幾日來,朝中對于甘曹一事依舊爭執(zhí)不下,鬧得小皇帝賀霄恨不得要打著傘上朝——實在是下頭朝臣的唾沫星子噴得太厲害了。
話說譚家大郎被高邈和余靖寧綁去的第一日,他夜里未曾歸家,譚家老爺譚澤還未覺得奇怪——他經(jīng)常這樣。可是等到第二日,他才覺出不對來,他家譚懷瑯連朝都沒去上!此后譚家老爺尋了好幾日,依舊是沒有動靜。
譚家人唯恐這肥的流油的大少爺被匪徒逮去吃肉,嚇得報官去了。
順天府尹聽完了譚家人一番說辭,好整以暇將手中的筆擱在筆架上,抬起頭來答話“譚懷瑯?這幾日不是下旨四處禁煙呢嘛,尤其是勾欄瓦舍里頭,差得忒嚴。你家大爺?shù)谝蝗站妥尭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