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暄右手五根手指在小幾上輪番點了一圈,沉吟一陣,問道“也就是說,福余衛與朵顏衛大部分人當時在一處?”
“應是如此。”余知葳思量了一段時間,盡量謹慎地回答陳暄道。
陳暄點了點頭,將放在小幾上的一雙手握成拳“那寧泰衛的使者如今在何處?帶我去見一見罷。”
“仲溫兄舟車勞頓的,不再歇一歇?”在余靖寧看來,但凡是書生,管他是新派的還是舊派的,大概都是跟譚懷玠一個模樣。于是方才見陳暄臉色不好,下意識就想要人歇一歇:“軍中都是些尋常飯菜,但給仲溫兄接風洗塵還是使得的。”
“不必了。”陳暄沖著余靖寧擺了擺手,推辭道,“這兀良哈百姓如今雖是異族,但之后終會是我大衡子民,如今見了百姓凄凄惶惶,實在是用不下去飯。余賢弟一番好意,愚兄心領了。”
陳暄執意要去,余家兄妹兩個也不好再攔,客氣一番便有人領他去了。
如今雖說是非是戰時,但到底還沒徹底停戰,又是在人家的地盤上,平日防務絲毫不敢松懈。將陳暄陳少卿送走之后,便各自忙碌去了。
沒過幾日,陳暄就已經從和使者私下里接觸變為了放在明面上談,連寧泰衛的大汗阿爾斯楞都親自出面過一回,給足了大衡面子。
陳暄和余靖寧各自向京中上了折子,將商定的一系列事宜交給決策者定奪。
各方緊鑼密鼓地忙碌著,就差京中批復下來,在和兀良哈商議的條約上簽字蓋印了。
雖說如今形勢沒那么緊張,但防守依舊不敢松懈,余靖寧一直忙到月上梢頭的時候才略略歇過一口氣來。
主帳當中燈火通明,余靖寧站在帳外呼出一口白氣來,這才掀帳入內。
甫一進帳就瞧見了燈下執筆的余知葳,在燭火輝映之下,她眉眼被描摹得更深了些,哪怕是身著戎服,像個男兒一般束發戴網,卻也幾近能入畫了。
余靖寧咳嗽了一聲。
燈下人這才反應過來一般,堪堪將筆擱下,喚道“大哥哥回來了?”
余靖寧點點頭,上前去徑自坐在了她對面。
“我按著你的意思寫的,你瞧瞧可還行?”余知葳吹了吹奏章上的字跡,翻過面來拿給余靖寧看,“我琢磨著陳家二哥哥的折子這會子應是到京城了,便提前動了筆。”
等到條約簽下來,京里恐怕就要召余靖寧和她回去,遼東無戰事,他們恐怕也沒理由再留在遼東。這時候不如干脆將遼東防線的想法掰開了揉碎了講給京中之人知道,甚至可以讓眼見為實的陳暄回去多幾句嘴,哪怕將余靖寧召回去,換個人來修也行。
雖說修筑遼東防線之事免不了又是一番爭利,當中定然也少不了各種吃拿卡要,進度會慢很多,但總比完全沒有了好。
余知葳是當要下場考科舉的男兒教養大的,當初還是小六子的時候連童子試都考過了,文章寫得頗是不錯。何況之前也給余靖寧寫過不下數十封戰報和奏章了,余靖寧很是放心她擬出來的東西。
不是說寫得多花團錦簇文采斐然,那是譚懷玠的風格。余知葳的奏章寫得頗有武將風度,廢話從不多說,只給你條分縷析地把道理講清楚,前因后果全都說到了。
余靖寧略略掃了一眼,覺得沒甚么大問題,便道“你繼續寫就是了。”
余知葳點了點頭,接著動筆。
“這段時間沒有戰事,車四兒趁著機會,將咱們軍中的火器都點了一遍。”余靖寧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又道,“他年少的時候就喜好折騰這些東西,聽聞南方又取消了四個港口,立馬就覺出不妥了。”
余知葳很清楚他不安在何處,陳暉陳暄非要開關,那是知曉了國庫當中多是佛郎機銀,車四兒非要開關,那定然和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