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朔王余璞在五月初五端陽節(jié)余靖寧過完了十七歲生辰之后便離京北上,回了嘉峪關(guān)封地。 余知葳和余靖寧站在城門口送人離開的時候,竟然生出一種今生不知何時才能相見的感受。 這都是喪氣話,沒人敢拿出來說,只好全壓在自己心里。 兩個人郁郁回家,一路上就沒見過笑臉兒,沉默得要命。 夏日里頭余知葳嫌熱,是以不怎么拉車簾,走著走著,瞧見面前有一車架頗是眼熟。 還沒等她反應(yīng)過來是誰家車架,那簾子就掀開了,里頭人喚“小六!” 果真是高三奶奶。 她嗓門大,老遠(yuǎn)瞧見人就喊了“怎么我沒回見你們倆,全都是哭喪個臉的模樣?這日子過的也忒沒意思。” 他們幾個熟識,管是甚么郡主甚么世子,也不多禮,還是按著原先的叫法“我正要上你家找你呢,沒想到在這兒遇上了。” 余知葳見了高三奶奶還是挺高興的,笑道“這可不就是緣分嗎?三奶奶找我甚么事兒?是不是上回答應(yīng)我的,要請我去你家吃席?” “比這個好哪兒去了!”高三奶奶一揮帕子,看了兩眼旁邊的余靖寧,仿佛是琢磨了一下,問道,“你哥哥這回,休幾日啊?” 余靖寧剛封了正二品武散階的驃騎將軍,就跟著自家老爹在朝堂上扯皮了將近一個月,原本打完仗該讓人歇下的假一天都沒休。好容易等到最近朝中沒甚么大事兒,最多就是將以前的事兒拿出來炒冷飯,這才給余靖寧休沐的機(jī)會。 余靖寧看著高三奶奶拱了拱手“十日。” 高三奶奶把帕子往車窗戶上一拍“那感情好啊——這幾日我要上我們自家的莊子里頭查賬,請你們?nèi)ノ壹业那f子。上好的莊子,荷花遍地的,拿蘆葦圍了魚塘。咱們正好去消暑,吃吃蓮子,釣釣魚,還有溫泉,我把家里小的也帶上,咱們玩水去。” “這么好的地方!這莊子在哪兒?你家三爺呢?他又不休沐。”余知葳來興趣了,一連串問了好些問題。 “白洋淀!”高三奶奶道“前些日子開大朝會開得那么密集,諸位大人也受不住啊。過段時間,我估摸著得有半個月才能開一回大朝會。他就是個站白玉階的千戶,常朝和內(nèi)朝有他甚么事兒!” “誒,對了!”高三奶奶好似又想起來甚么似的,拍窗道,“月兒生完一直就身子不好,咱們把她也叫上,讓她把嬋姐兒也帶上,到莊子里好生養(yǎng)養(yǎng)去。看你們一個二個的,不是打仗的,就是拘在京城里,全都死氣沉沉的,該好好玩兒玩兒了。只是可惜了,譚二郎他沒有假,去不成。” “不忙。”余知葳挑了挑眉頭,朝著高三奶奶做口型道,“咱們給他告病,我寫折子……” 她拿帕子掩著口,特地避過了余靖寧對著高三奶奶。高三奶奶心領(lǐng)神會,余知葳又說笑了兩句,便各自錯車,打道回府了。 余知葳心情頗是不錯的樣子,一路往家里走一路哼著小曲兒。 余靖寧橫她一眼“我答應(yīng)讓你去了嗎?” “大哥哥。”余知葳瞪大了眼睛,趴在窗邊盯著余靖寧看,“你不想讓我去嗎?” 她把自己帶在身上的帕子抽了出來,故意拿在手里扭道“可是,可是我都答應(yīng)高家三奶奶了,總不能出爾反爾。還勞煩大哥哥替我回絕了高三奶奶罷。” 余靖寧臉一黑,好半天沒說話,算是默許了要去。 余知葳半倚在車窗上,聽著旁邊騎馬的余靖寧又問道“譚二郎不比那高三郎,他是閣臣,近來又沒有假。文淵閣向來忙碌,常朝內(nèi)朝都得有人在,又怎能去那莊子當(dāng)中享清閑?” “你放心。”余知葳轉(zhuǎn)過臉來,沖著余靖寧眨了一下眼右眼,“山人自有妙計。” 余靖寧不知為何,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種很不好的預(yù)感。 …… 第二日,余知葳和高三奶奶陳月蘅湊在一起,咕咕嘟嘟不知道在說些甚么,高邈可以旁聽,但總是避著譚懷玠和余靖寧。 余靖寧瞇了瞇眼睛,黑著臉幾次打探這三個到底是在作甚。 余知葳捏筆,一把擋住了手底下的紙,陳月蘅掩口似笑非笑,高三奶奶一揮帕子,口徑一致道“收拾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