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兒郎錚錚的脊梁,對著藺太后叩首道“罪臣知自己罪無可赦,不求靠著解京城之困將功贖罪,只求娘娘念著罪臣這么一點功勞,別牽連到嘉峪關(guān)。” 他說的是他的爹娘,嘉峪關(guān)的平朔王府。 太后娘娘金口玉言,當場允了他這一請求。 他撇嘴笑了笑,接著道“罪臣還有一個不情之請——今日之事,還請娘娘別說與我父王母妃,待我死后再提起便是。” 余知葳知道,他是怕平朔王和王妃為他的事兒奔走,到時候再得罪了藺太后,那他為他們求的前一件事,就全都白費了。 太陽明晃晃地照在余知葳的眼睛上,她睜眼睜得久了,眼睛干澀頭暈眼花的,卻早就流不出一滴淚來了。 路上人山人海,都是來看死囚示眾的。 這條路她很熟悉,當初遼東得勝歸來走的就是這么一條路,當初滿街滿巷的百姓,都是來看大衡的英雄的。 當初余知葳還笑著接了好幾條手絹和鮮花兒,被女孩兒的味道和脂粉氣撲得嘴都合不攏。 而如今,自然還是有人往她身上招呼東西。 譬如爛白菜葉子。 百姓哪知道今兒游街的是前幾日冒著殺頭的風險把西郊大營調(diào)進京城救他們一命的人,領(lǐng)著游街的衙役又沒跟人說押的是甚么犯人,百姓只看上的是二十五斤的死刑枷,便當是造反的叛軍頭目了。 罵得那叫一個難聽,恨不得把余知葳和余靖寧活剮了,恐怕還要搶他二人剮下來的肉下酒呢。 余知葳不知道該說些甚么,只好十分木然地受著這一切。 畢竟,就是有人把唾沫吐到她臉上,她也沒法子抬手去擦的。 她忽然有點兒想笑,原來“唾面自干”的功夫是這樣練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