蟄。”
驚蟄一路小跑進了寢殿,輕聲問道“娘娘?”
“你……”余知葳神色如常,聲音卻啞得有點兒厲害,她使勁清了清嗓子才能把話繼續往下說,“你去我的嫁妝箱子里找找,有一對兒赤金紅寶的鐲子。不大精致,但是分量很重,你還記得嗎?”
驚蟄點了點頭,她記得那對兒鐲子,那東西瞧著爆發俗氣的很,半點兒不像是世子府里能出來的東西“給娘娘找來么?”
余知葳“嗯”了一聲,面朝里面躺著,像是要睡了。
驚蟄不敢耽擱,趕緊去給余知葳尋了出來。
余知葳把鐲子套在自己腕子上,而后對著驚蟄笑了一下“你出去罷,我睡了?!?
驚蟄欲言又止,像是要說甚么,但看了看余知葳的確是滿面疲憊,還是退了下去。
余知葳腕子上套著鐲子,沉甸甸的,墜的她有點疼。
她太清楚了,云翠今天被拉了出去,大概就是尋張席子一裹,隨便丟在不知道那個亂葬崗被狗啃了。
連副棺材都沒有。余知葳喃喃道,她覺得渾身發冷。
她把自己緊緊裹在被子里,像是小時候云翠哄她睡覺,不樂意唱哄孩子的歌兒,就樂意唱牡丹亭。
“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
“兒子,睡著沒有?”
云翠捏了一把余知葳的小臉蛋兒,她那時候還年輕,一笑起來風華絕代的。
“沒有?!庇嘀谠诒蛔永锕皝砉叭?,“娘唱得太好聽了?!?
“小兔崽子!”云翠往她屁股上狠狠拍了一巴掌,“把燈吹了,睡覺!”
把燈吹了,睡覺。
余知葳喃喃念起來,睡覺罷,睡覺罷,睡一覺就好了。
被子裹得太緊,一對兒金鐲子在她細細的腕子上隔得生疼。
我沒有娘了。余知葳心道。
我卻一張紙錢都不能燒給她。云翠的小六子,不是當今的皇后余知葳,她沒有兒子給她養老送終,沒有人會記得當年一曲名動京城的“碎玉裂冰”,她命薄的就想一張紙,一扯就碎了。
余知葳蜷縮在被子里,像個在大雨里走失了的娃娃,哆哆嗦嗦咬著牙關,卻只能緊緊抱住自己。
她哭不出聲來,她沒辦法大聲為云翠哭一場。
錦被當中的眼淚很快就暈開了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