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衛的拘捕文書和另一封信幾乎是同時發出的,兩匹馬都是在像發瘋一樣的跑,根本看不出來究竟是哪個能先到達。
書信先行,高邈得了令,便緊趕慢趕地從京城出發,還是比書信遲了一些。
錦衣衛的拘捕文書到的時候,余靖寧正在卞璋的席面上吃酒。
“世子爺海量!”卞璋招呼著女先兒給余靖寧倒酒,“來來來,快給我們世子爺滿上!”
他笑得想個發面發過了頭,上蒸籠蒸的時候咧開了嘴的大饅頭,白胖白胖中間帶著一道兒口子“可惜,譚大學士怎么這時候病了,不然也該讓他好好陪著咱們喝一頓。”
“握瑜身子一直不大好。”余靖寧輕輕抿了一口酒,沖著卞璋笑了一下,“淋雨吹風便受寒,要他喝酒還是罷了。他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可沒法子給他家里那位交代。”
余靖寧鮮少說玩笑話,這已經是難得的說笑了,于是卞璋趕緊捧他臭腳,很給面子地拍桌大小起來“哎喲喲喲,我說這譚大學士家里的婆娘到底是怎么個母夜叉,怎么的一個二個都怕她。”
余靖寧暗自想了一下溫婉如玉驚才艷艷的詩社魁首“月下蘅蕪”,覺得這次把陳三給得罪慘了。
他們幾個人在那兒笑得開心,遲未坐在一旁心里跟貓撓了似的。他把譚懷玠送出去好幾天了,這如今也不知道怎么樣了,怎么就余靖寧還這個山崩于前而不變色。
這……這怎么一點兒也不擔心!
遲未在那處兀自抓心撓肝,余靖寧那頭卻接了名都遞過來的一封信,飛快掃了一眼。
卞璋還在那頭打趣“哎喲,別是那個大姑娘給咱們世子爺寫的情書!這么遮掩著,敢不敢給咱們也瞧瞧。”
正說著,卞璋身旁一個侍從湊過來,對著卞璋耳語了幾句,卞璋陡然色變。
正是這個時候,余靖寧將手里頭的紙張往前頭一遞,冷笑道“大人要看,我給大人看便是!”
“拘捕令”三個大字,白紙黑字晃在人眼前——只有錦衣衛才會開這樣的拘捕令!
余靖寧好整以暇把紙張疊了起來,塞進了自己的衣袖,沖著卞璋彬彬有禮地一伸手“巡撫大人,請罷!”
余靖寧這幾日一直在預備著這么一張東西,早在他們吃飯的時候,錦衣衛就已經在外頭將這群人圍了個嚴嚴實實,就差甕中捉鱉了。
卞璋一巴掌拍在桌上,臉上的肥肉都抖了三抖,大叫道“恁娘嘞個撅腳!好你個余靖寧,老子好吃好喝地招待了你們好些日子,你竟然叫人暗中查老子!想抓老子,沒門兒!”
那兩匹馬沒有比出誰更快來,兩邊消息竟然十分巧合地一起到了。
余靖寧那一處的是拘捕令,卞璋那邊卻只有一句話。
“殺了余靖寧,保你不死。”
卞璋從自己長五尺寬五尺的身體當總陡然爆發出一種魚死網破的勇氣來,手指余靖寧,厲聲爆發出了一句“殺了他!”
余靖寧武將出身,常年有身上帶刀的習慣,哪怕是出來赴宴,身上還是挎著刀的。
他“嗆啷”一聲拔出刀來,鎮定自若道“謀殺欽差,罪加一等!”
下一刻,余靖寧就動了,他像是不經意間腳下一滑,呲溜一下就和卞璋的距離拉近了好幾尺。
卞璋身邊的人自然也不是等閑之人,他上回被人刺殺未遂,身邊一直都帶著暗衛。
這群暗衛立即就要護著卞璋避走,哐當一聲把桌子掀了起來,直沖著余靖寧門面而去。
那桌子上的菜肴和湯湯水水稀里嘩啦都飛了起來,一桌子宴席都拋在了空中,碎瓷滾了一地。
余靖寧雙手握刀,也不躲避,面不改色,猛然一刀劈砸下去。
木質的大圓桌從中間斷裂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