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知葳當然沒有辦法在這種時候責罰他,看著孫和風又要往下跪,寬慰了幾句,讓人回椅子上坐好。
如今余知葳和裘安仁兩步棋都走完了,該退的退,該進的便進過了,如今再查,便是留個把柄,好握在手上留與今后用。
陳暉和譚懷玠幾個人把這件事兒把此事討論了一遍,便放了下去,幾人散了。
余知葳說了幾句吉祥話,送各位大人回家準備過年去了。
如今雪已經落得很大了,就這么一會兒工夫,便又下起雪來。今兒早上的路都白掃了,剛剛掃干凈的路,很快就又落了薄薄的一層。
快過年了,宮中要忙的還有好些事兒,余知葳把驚蟄留在了坤寧宮,讓她領著宮人內侍準備過年的東西,便沒讓人跟來,今兒是自個兒上文淵閣去的。
于是往坤寧宮的時候,便只有冷長秋和余知葳兩個人。
驚蟄在的時候氣氛還松快些,余知葳和驚蟄都不是甚么性子沉悶的人,一般是一路走一路說著話。
可如今只有他們倆,那便是一路都說不出一句話來了。
冷長秋在文淵閣侍奉筆墨的時候的確是學得會與人相處了些,但那些全都像是表面上裝出來的,進不到骨子里去。那些人都不知道他不堪的過去,面前站著的人是冷長秋和小葉,對他們來說都沒有什么分別。
可是,余知葳卻甚么都知道。
她知道他心底的仇恨,也見過他手腕子上不堪的傷疤,甚至碰巧見過他發瘋。他沒辦法在余知葳面前裝作那些事兒都沒發生過,他手腕上被裘安仁扎出的疤痕依舊猙獰地長著,根本消不掉。
所以,他沒辦法像見到孫和風的時候那樣與余知葳交談。
余知葳站在風雪上,而他陷在泥地里。他沒法子在余知葳面前裝作自己干干凈凈不染塵埃,也沒法子裝作很會說話的樣子。
好在余知葳沒有強人所難非要跟他說話的意思,于是兩個人走在路上的時候,就只能一路沉默。
冷長秋沒有資格和余知葳并肩而行,只能錯后她半步,跟在她身后低著頭前行。
他低著頭看余知葳踩出來的腳印,一個一個地排著向前,于是他就像個孩子似的,跟著這些腳印行走。
不是好玩,也不是因著踩著旁人的腳印走不滑——否則那樣該由他先開道才對的。
是好似只有這樣跟著余知葳的腳印行走,才能找到方向似的。
這么一路沉默的走著,從文淵閣繞回內宮,再到坤寧宮的路好似就很長。但是他很喜歡這種誰也不說話安安靜靜的時候,情愿走得再長一些。
可是不可能永遠都這樣的。
驚蟄在院中遠遠的瞧見了,歡歡喜喜地迎了過來,沖著余知葳笑道“娘娘,這新換的簾子,您瞧好看不好看?”
“好看。”余知葳也笑,“顏色挺鮮亮的,又不扎眼。回頭問內務府多要些。”
“好嘞。”驚蟄跟在余知葳身后嘰嘰喳喳,把她新換的簾子打了起來,還抬眼瞧了瞧,“皇爺晚上要來,現在就備下飯嗎?咱們宮里新來的那個廚子做點心好吃,不如備上些?”
“你這是打算等皇爺和你家娘娘用完了,剩下的你全私吞了是不是?”余知葳沖著驚蟄挑眉毛,一臉“我還不知道你心里打的是什么小九九”的神情。
驚蟄把十指放在嘴唇之上,悄聲道“噓,娘娘,看破不要說破。”帝后二人用餐的時候都必須極其克制,再好吃的東西也不能夾超過三筷子,剩下來的東西,大多是要賞賜給下人的。
驚蟄可樂意吃這些個玩意兒了,皇爺娘娘要克制,她又不用。作為余知葳家里家生的奴婢,又是坤寧宮當中年輕的掌事女官,她每次都能分到好些,樂得不行。
“你一人全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