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要與他說這件事。
余靖寧有些哽咽“我不該將她又卷進這斗爭中去。‘兔死狗烹,鳥盡弓藏’她已經經過一回了,當時她還不過是個垂髫小兒,心中萬般無助自然是無法言說。可我現今,又一回將她置于這種境地,我尚且難熬,別說是她了。”
失而復得自然是狂喜,可得而又失,有該是怎樣的絕望。
“她本不欠我甚么,如今全是我欠她的。”余靖寧不敢見余知葳,他的小妹妹,原本就清瘦,周身沒有幾兩肉,如今一瞧,更是添了幾分憔悴,不復當初嬌俏了,不必想都知道,她那是在為余家殫精竭慮地拚命呢!
“可我也沒法想,我要是不將她從那里頭接出來,她又得過怎么樣的日子。她本該是金尊玉貴長大的,又怎好真在那樣的臭水溝里,假充男兒過一輩子呢?”余靖寧說道這里有點激動,竟然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好了,各種情緒全都糅雜在一起,將一張俊朗的臉生生扭曲成一副奇怪的模樣,“我不該與她相識,也不該與她生了這樣的情愫。說對朝廷,我余靖寧自然問心無愧,可我獨獨對不起她。”
譚懷玠聽罷此話,驚訝之余又不免要嘆氣——余靖寧從前從來不提這些,若不是今日難受得很了,又怎會與自己說。
“從前看那些戲文,都說甚么‘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可那些竟是說些才子佳人的團圓故事;讀罷了圣賢書,也只教人‘發乎情,止乎禮’,哪里有人給我指一條明路出來,我究竟該怎么辦?”余靖寧猛然抬起了頭來,看著譚懷玠,眼里瞧不見淚,卻瞧著比有淚更覺肝腸寸斷,“要知道,生者死了自然容易,可是生該怎么辦?”
余靖寧剖白了半晌,一句一句說得譚懷玠半個字也吐不出,想他和高邈皆是琴瑟和鳴的,獨獨余靖寧一人在這里受苦。
“罷了,今時今日這種情形,本不是該聊這些兒女情長的時候,說來到底喪氣。不過是我今日病氣上來昏了頭,說了半天胡話,讓握瑜見笑了。”余靖寧披衣要起身,“我去往宮里遞個對牌,我需得要見娘娘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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