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怎么找不到最后一片。”季軒的視線像是粘在了陸黎拿著的拼圖上，伸出雙手喜悅地接過，“你是在薇薇的房間里拿到的？看來她趁我不注意把它……”

季軒將拼圖碎片放在唯一的缺口位置，聲音戛然而止。

“怎么回事，為什么不對？”他趴在地上，將碎片的四個朝向都試了遍，卻發現不管怎么擺，這塊碎片都不能完美的契合進去。

“你不僅沒有找到我的妹妹，現在還拿了一塊假的來糊弄我？”季軒聲線中屬于人類的部分越來越少，逐漸變得尖細。

他的黑色瞳仁在緩緩擴大，替代了眼白部分，黑色方塊跟著橫向吞噬與之相的大腦。手中的拼圖被捏的扭曲到變形，從方塊中波動著閃出扁平長條。

陸黎說：“這就是最后一片拼圖。”

他看著季軒這張非人的怪異面孔，向左微微側頭，躲過一道憤怒的朝著腦袋而來的扁平長條，繼續道，“它不吻合的原因是因為你的記憶開始出現錯亂，你想不起來它正確的樣子。”

陸黎的指尖輕輕點了點額心，“拼圖不僅是錯的，還是假的。你的妹妹也是，這個家是游戲里一個虛擬的空間，一切的真實感都建立在你的腦子上，你的回憶里。”

“沉迷在游戲里的時間越久，你對于細節的回憶就會遺忘的越多。”

“所以不僅是物品會出現不吻合的問題，虛構出來的人也是一樣，甚至是你用來記錄妹妹的照片，也會出現不一樣的情況。”

“怎么會不一樣，明明都是一樣的！我有很多！光是客廳里就有很多妹妹的照片，你不信嗎？我找給你看！”季軒跌跌撞撞地站起來，他急于證明自己，翻箱倒柜地找出了好幾張妹妹的照片，年齡段不同，但能看出來是同一個人。

“是真的，都是真的！”

他把照片舉到陸黎眼前，因為劇烈的情緒波動，聲線中又恢復了些成年男人的部分，他急于從陸黎口中得到一些肯定，“她真的能活過來，我只是今天太累了，進不去房間，昨天我才和她見過面！她還叫我哥哥，這是最成功的一次，只要永遠停留在這個時候就好了……”

季軒說：“這里就是現實。”

“這里不是游戲。”

“這就是我想要的家。”

陸黎掃過他拿來的十幾張照片，點了其中三張，抽出來還給季軒，“拍的都是你妹妹，但是眼角的痣位置不一樣。你再看看這三張？”

“整體確實一樣，但是細節你卻記不清楚了。”

“怎么回事……”季軒已經擴散的瞳仁震顫著鎖緊，找回一點人類的樣子，“為什么不一樣？”

手上剩余的照片灑落一地，他抓著這三張，把臉都貼上去仔細的看著，越看表情越猙獰，嘴唇顫抖著道，

“這次又出了點小問題嗎？重新來！那就重新再來一次好了，重新開始！”

“能重新開始的，是現實嗎？”陸黎看著他慌亂的樣子，感覺客廳里的光線也越來越昏暗，時間快要走到盡頭，他輕聲道，“你以為在這里找到了答案。”

“其實離答案越來越遠。”

陸黎問，“你在游戲里待了多長時間，自己記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