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牧在整個云起城中都是德高望重的存在,他來這兒之后治病救人已經快六十年了。
哪怕當初的老街坊一個個相繼離世,但新上來的一茬一茬的人,也都對這個看上去八十多歲的長壽老醫生保持著足夠的尊敬。
不雇家仆,孑然一身,妙手回春,行醫救人,這都是余牧在云起城人眼中優秀的品質。
故而新歲嘛,來拎著禮物看望余牧的人自然不在少數。
但那些禮物什么的,大多數余牧和溫如玉也懶得拆,只將其草草的堆放在一間閑屋兒里頭。
而往常這時候本是年年不落的趙西風和牛弼也沒有再來,溫如玉費勁巴拉的掃著雪,老臉上滿是幽怨的看著余牧。
昨夜倆老頭兒打賭,主要是溫如玉不服,他不信余牧的<@沒縮,就和余牧比誰尿得遠,尿的近的那個,白天要掃雪。
雖說余牧尿的也不遠吧,但溫如玉鞋濕了…他也是借此發現,余牧真他媽沒縮…
然后溫如玉就掃雪了,累的老頭兒吭哧吭哧的。
“余牧,你說那修士不是碰到什么麻煩了吧?結丹境,修為不高啊,他好歹供奉了你我數十年,總不至于看著他死吧?”
掃了一個多時辰,院子里的積雪才算干凈了一些,溫如玉一屁股坐在余牧跟前兒,倆老頭兒曬著太陽。
“不應該,那小丫頭心性啊,如果是遇到了解決不了的麻煩,一定會來求我們的,可能是閉關了吧,散修閉死關是經常的事。”余牧懶洋洋的撫摸著肩膀上的灰麻雀。
這么長時間,一甲子啊,余牧到現在也不足一百歲。
對這一世的余牧來說,這灰麻雀陪了他大半生。
“咳,結丹修士都解決不了的麻煩,你我又能有什么用。”
溫如玉往門框上一靠,今兒天氣好,看著冬日溫暖的陽光,溫如玉微微瞇起了眼睛。
“再說,犄角旮旯的地兒,就算咱們頂著年輕時候的臉,也沒人認識咱倆。”
溫如玉幽幽道:“我他媽得扶著點兒東西蹲下尿尿的老頭兒,還管閑事?得了你放心吧,應是無事,我和義母習過命術,以看相而言,那師徒三人都是福澤深厚之人。”
“你會算命?”余牧好奇的看了溫如玉一眼。
“會,就算沒修為也能給凡俗人算個大概。”溫如玉一臉傲然。
“那你年輕時候不給人算命掙錢?你花老子的錢花了一輩子。”
“那一輩子不是也沒花完嗎。”溫如玉伸了一個懶腰,動作幅度不敢太大,生怕把腰抻著了。
余牧則是一臉無語的繼續曬太陽。
……………
冬去秋來,萬物復蘇。
夏承春意,生機鼎盛。
秋再臨。
這段時間,除了別的郎中治不好的病人,已經沒百姓再來叨擾余牧了。
他們似乎看得出來,這個老神醫…似乎快要走到盡頭,現在他身邊兒還有另一個老頭兒。
可即便如此,不少活命于余牧手中的百姓自發籌了不少銀子,未醫館添了兩個心思細,干活兒麻利的侍女,就照顧倆老人的衣食起居。
余牧和溫如玉是趕也趕不走,也沒什么力氣趕了。
其中一個侍女好像還是曾經戲樓掌柜的孫女兒,那掌柜的離世多久了?好像是十幾年前就走了,走之前還沒忘還上欠溫如玉的錢。
說是這些錢欠了雞哥兒一輩子,怎么說也得還上。
那時,捏著金條的溫如玉,目中閃爍著久久難平,又極為晦澀的光。
大半年來,余牧不顧侍女溫聲細語的阻攔,倔老頭兒似的將自己對于凡俗醫道的感悟整理成冊,厚厚的一本。
當最后一個字跡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