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李墨意識到自己從來都沒懂過天人神劍。
手背上隱約冰涼的觸感,他與天人神劍之間,好似被撕開了一層隔膜。
念頭閃過,他的意魂陡然清晰。
眼前不再是遮天蔽日的八方六合印,不再是獨斷乾綱的姜禹。
而是一片富麗堂皇,群英薈萃,氣氛卻波云詭譎的宴會。
“我變成了....劍?”
李墨感覺自己思維變得遲鈍而壓抑,內(nèi)心卻隱約帶著一縷渴望。
他掛在一個渾身浴血,布衣破損,身軀健碩卻密布著刀傷劍痕的男子腰上。
男子已經(jīng)很累了。
邊關(guān)告急,他并非軍中之人,卻鑿穿萬軍,殺出重圍,又奔行千里,來向摯友求援,解圍城之困。
少時一同游歷江湖的摯友,如今已是一方大將。
但摯友遞上美酒,并勸他留下來,獨善其身,甚至連糧草也不愿解囊。
他錯愕,他憤慨。
原來對方早已不是那個嫉惡如仇,行俠仗義的游俠兒了。
他大笑,他拔劍,在侍衛(wèi)們都沒反應過來時,斬斷了自己的手指,奪門而出,復歸修羅場。
虎狼前仆后繼,劍上的缺口越來越多。
最后‘李墨’刺入了男人的胸口,幫他在尸山血海中站住了無力的殘軀。
不知過了多久,劍被一只素手拾起,送入了天山劍莊,被投入了爐火。
李墨當了很多次劍。
李墨曾以為,天人神劍里的劍韻,皆是曾經(jīng)手握過它的英雄豪杰所留,自己在劍韻之中所見的,是他們的一生。
如今他發(fā)現(xiàn)并非如此,是劍的。
因為冰坨子幫他人劍合一,他此刻正在感受著天人神劍的前世今生。
他追隨過很多人。
有受人所托的刺客,被裝在地圖之中,送入王宮,功敗垂成;有意氣風發(fā)的世家之子,朗聲‘我劍也未嘗不利’,劍指那個當世的權(quán)勢之巔....
他當過劍斷人亡之劍,也曾因初心不在,于劍匣中蒙塵,甚至被棄于深谷。
但最后,他都被人重新拾起,投入爐中。
他第一次看杜神匠時,如今的神匠,那時還只是個叫二牛的學徒,千錘百煉之中,杜神匠成了杜師傅.....最后成了一個小老頭....
李墨抬頭看著錘子一次次落下,錘煉著他的劍鋒。
即便已經(jīng)經(jīng)過神珍百煉的磨煉,他仍然感受到了千錘百煉的痛苦,和痛苦之后的升華,因為這并非練體,神劍也不是他真正的身軀。
他只是在借助這個過程,更深層次的與之共鳴而已。
最后劍中的所有雜質(zhì)不再。
神劍終成,熠熠生輝。
李墨的意魂也一樣 。
現(xiàn)實當中,他的齊天斗戰(zhàn)意在此刻終于更上一層樓。
意識重歸清明,李墨垂眸看著天人神劍,上面倒映著他身后的一輪清輝。
沒錯堅持不住的時候,都是背后的太陰,幫他驅(qū)逐雜念,最后將他的意魂引導回來,不至于迷失。
李墨松開手,天人神劍卻并未墜地,懸在了他的眼前。
丹田中的劍丸呼嘯而出,融入天人神劍之中。
劍鳴似獵獵風聲,又燃燒著微弱且永恒的明光。
“李墨這是怎么回事?他那并非是以氣御劍吧?”
評委席上,紫衣太監(jiān)沒從李墨的身上,察覺到任何的真元波動。
“天人神劍,徹底為他所控了。”
謝一頂扶了扶頭上的方巾,看了眼嬴冰,又看了眼李墨,啥也沒說。
總不能只準姜禹場外有人幫忙吧。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