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萬物復蘇,春風吹綠了原野,雨水打濕了街巷。
在外游歷多時的程歡終于是回了京城。
御書房內,一個精致的黃銅薰爐裊裊燃起青煙,那股清香吸入鼻孔,令人神清氣爽。但是房間內的氣氛卻相當壓抑,似乎讓人透不過氣來。
“你追昝敏,從去年臘月追到今年三月,你追到了么,程歡?”皇帝眼睛瞟了一眼跪在面前穿著一身破爛,飽經滄桑的程歡,悠悠問道。
“回圣上的話……臣……臣失手了。”程歡不敢大聲講話。
“你也有失手的時候啊?”皇帝淡淡笑了一聲,“程歡,你怎么也學江湖之人的習氣,做這種獨行俠呢?”
“程歡是罪人,請圣上處罰,但請圣上放過臣的家人,他們不知情,他們是無辜的。”程歡說罷磕頭道。
眼見程歡做出這般姿態,皇帝心頭一怒:“朕是那種濫殺無辜的人么?”
“圣上是仁君,但臣是罪人,請圣上處罰!”程歡再次叩頭道。
“罰?朕不會罰你的,平身吧。”皇帝平息了一口氣,顯得很大度。
程歡再次磕頭,這才站起身來,但仍然低著頭,顯得拘謹不已,這根本不是他以往的樣子,他變了。
“賜座。”皇帝平靜開口。
內侍小太監很快搬來一個帶著柔軟坐墊的雕花鏤空梨木椅,放在了房間一側,程歡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鄭重的坐了下來,但只坐了半邊屁股。
皇帝察覺到了他的變化,問道:“程歡,你這出去數月,在那草原上可有什么見聞嗎?”
程歡沉默抿唇,皇帝笑笑:“只管說來,不論罪。”
皇帝真的顯得很大度,這讓旁邊的齊宣都有些驚訝了。
“回圣上,臣去草原追昝敏,中途路過客次河谷,是在一個牧民家過的夜,而臣之后與昝敏惡戰,被其重傷,也是那牧民救下了臣。”
“竟有此事?”皇帝有些訝異。
“是的,圣上,此后臣走過很多地方,也見過很多草原人,臣發現他們并非天生好戰,很多時候只是被逼迫而已,他們之中也有很多善良的人,他們之中的老人跟我們的百姓一樣淳樸,他們的孩子也與我們的孩子一樣可愛。”程歡如是說道。
“這就是你得出的結論嗎?”皇帝睥睨過來,這讓程歡心中一震。
“圣上,臣只是將所見所聞說出來而已,并無其他想法。”
“如果草原上的人真如你所說的這般善良,那去年年底我們為何而戰?我們那么多將士,百姓為何無辜而死?程歡,這一點你想過沒有?”皇帝語氣重了些。
“那是兀里與昝敏的煽動而引發的戰事,罪不在民。”程歡答道。
“罪不在民?”皇帝忽然笑了起來,笑幾聲之后,他盯著程歡的眼睛,厲聲道:“程歡,這就是你的結論嗎?沒想到你出去轉了一圈之后,居然變的這么天真了。比起伊寧,你還真是差得遠啊!”
“回圣上的話,臣的確不如伊寧,她是天下奇女子,文武全才,臣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程歡答道。
“哈哈哈哈……”皇帝啞然失笑,他再次看著眼前滄桑的程歡,心中升起一股莫名之氣,厲聲道:“罪不在民?草原上全民皆兵!他們下馬是牧民,上馬便是戰士!昝敏再厲害能殺幾人?人還不是你所謂的那些民殺的嗎?他們殺起我們的百姓時可曾有過半點憐憫之心?程歡,你怎能如此天真?說出這等可笑之話!”
程歡不敢直視皇帝,皇帝接著說道:“你變了!你已經失去了銳氣,你的意氣,你的執著!現在的你,不過是個腐朽的皮囊,你太讓朕失望了!”
皇帝氣的胸膛起伏,程歡立馬從椅子上起身,然后雙膝下跪道:“圣上教訓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