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隊部出來,曹朝陽端著空碗,就往回走。
路過張寶成家的時候,他扭頭特意看了幾眼。
身為曹家洼的大隊長,張家整個院墻都是磚頭壘起來的,比他剛蓋的土坯院墻都高。
張家院子里除了五間正房,東西兩邊還蓋著廂房,那是一個氣派,都快趕得上之前的地主家了。
曹朝陽望著,眼睛都紅了。
“這個張虎山,這得往家里劃拉了多少好東西啊?”
“隊里都快窮死了,他這個當大隊長的倒是富裕。”
暗自嘀咕著,他又看了幾眼,接著轉身往東走。
拐過一個胡同口,他迎面撞見了賈云芳。
這個女人端著簸箕,里邊都是碎花生,瞧著應該是剛用石碾壓的。
曹朝陽看了一眼,本也沒想搭理賈云芳,可沒想到這女人直接擋在了他身前。
“曹朝陽,這胡同里飄的香味,是從你家傳出來的吧?”
“你這是天天大魚大肉呀?怎么就跟土老財似的呢?過日子可得節儉著點,畢竟以后你也不能再去打獵了。”
曹朝陽挑了挑眉頭,上下打量著她。
“怎么?這么看我干嘛?”
賈云芳捋了一下頭發,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她感覺如今的曹朝陽真是變了,連眼神都比之前有侵略性。
“賈云芳,你還挺關心我的嘛,連我家的日子都牽掛,不過我以后能不能再去打獵,你說了可不算。”
曹朝陽搖了搖頭,輕呵了一聲。
扒拉開賈云芳,他剛想越過去,突然又想到了什么。
“對了,你們張家可比我像地主,咱村里誰家住的房子,能有你家好?”
“也不知道你公公,是怎么弄來的蓋房錢……”
對面,賈云芳當即變了臉色。
“呸,曹朝陽,你胡說什么呢?我家的房子,那都是我縣里的姐夫出錢幫我家修的,我姐夫那可是廠里的干部!”
“嘁,那你姐夫肯定跟你公公一樣,也是拿廠里的好處。”
曹朝陽撇了撇嘴,能跟張家混一塊的,能有什么好東西?
端著碗剛想走,他又瞧見了賈云芳簸箕里的碎花生,咂摸了一下嘴,他干脆拿著碗,往簸箕里一挖,接著快步越過了賈云芳。
“曹朝陽!你……你給我放下!”
“你個小偷,你趕緊放下,不然我就告訴我公公。”
賈云芳氣壞了,端著簸箕轉身就追。
“賈云芳,這都是你欠我的,你愿意告訴張虎山就告訴他,我倒要和他算算你欠我的那些賬。”
曹朝陽根本就不怕鬧大。
湊到花生前嗅了嗅,一股濃香撲面而來。
這些碎花生還是熟的,他們大隊沒有種花生,也不知道這東西是張虎山哪弄來的,可真是稀奇。
就是可惜碾碎了,不然用雪豬油再炒一下,那可是下酒的好菜。
“曹朝陽,你混蛋!”
身后,傳來了賈云芳氣急敗壞的罵聲。
“賈云芳,你更混蛋,我以后得跟你學習。”
曹朝陽回了一句,接著愉悅的走了。
端著碗回到家里,他只見徐二流子拿著窩頭,正湊在大鍋前,擦著鍋底吃著。
煎小魚剩下的糊油,他用窩頭沾著,那叫吃的一個香。
“朝陽回來了,喲,哪來的碎花生啊?”
“路上撿的。”
“撿的?那我可得嘗嘗。”
徐二流子一愣,隨即興奮的拿著窩頭走上前。
“去去去,有了魚還不夠你吃的?這花生我都舍不得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