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姐將兩方區(qū)別擺出來，“她們同是小孩子，又自小長大，感情自然好。可五郎不常在家，以往抱她帶她玩的可都是我，如今倒好，有了哥哥就忘了姐姐。”

晴姐笑個不停，“五郎待她多好，你又不是沒看到，我要是有一個這樣的好哥哥，我也恨不得天天跟在他身后。”

趙五郎極其克己自律，平常在家除了看書，便是教兩個妹妹認(rèn)字，琪寶年紀(jì)又小，成天被他抱在懷里，比趙老三這個親爹還上心。

上房緊閉的木門被人從里面推開，趙老三面色緩和，但嘴角依舊沒有笑容。

趙氏定定的看著他，指尖突然被針扎了一下，直覺告訴自己，家里好像出大事了。

院子里小孩多，并不是好說話的地，趙老三把她喊進(jìn)屋，才平靜的把這一切事道出。

趙氏放在桌子上的手抖個不停，此刻哀默之心大于死。

自個哥哥比較蠢她知道，爹娘偏心她也只知道，可這會子還是覺得心冷，從骨子散發(fā)出的寒意，正一寸一寸侵蝕著自己的肌膚。

她格外安靜，臉上沒淚，嘴里無聲，只有心口那塊痛的要碎裂開來。

他怎么敢？怎么能這樣做呢？全然不顧一點(diǎn)兄妹情分。

這種要命的大事，要真蓋在趙老三頭上，她該怎么辦？幾個孩子又能怎么辦？她怎么面對吳氏跟趙老頭？她還有臉活在這世上嗎？

趙氏嘴唇開開合合，半句話都說不出來，這一瞬間，竟然失聲。

她用力握住趙老三的手，無淚痛哭，直到夜幕臨近，嘶啞的嗓子才溢出一句話，“我恨死。”

恨誰呢？恨趙父趙母，恨親哥哥？到頭來，只有恨自己沒能投個好胎。

趙虎去縣里一事是趙老三點(diǎn)頭同意，他當(dāng)然沒法怪在趙氏頭上，可心里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接受又是一回事。

要說沒有絲毫怨氣是假的，但兩人之間的情誼到底非比尋常，趙老三心里憤怒害怕，趙氏只會比他更害怕更痛。

他緩聲安撫，“沒事了，咱們好好過日子。”

趙氏仰著脖子，悲呦痛哭道:“爹娘，你們沒良心啊！”

父女緣分，終是在這一刻徹底斬斷。

她把自己的三個孩子全部拉到身邊，一字一頓叮囑，“從今往后，娘沒有爹娘，你們沒有姥姥姥爺。”

慧姐紅著眼，“舅舅為什么要這么做，他自己犯了事，還要冤枉爹，萬一爹真被抓進(jìn)去了……”

趙五郎的雙手捏的很緊，他讀了很多書，為人卻并不迂腐，知道當(dāng)斷即斷的道理。

趙虎行事荒唐，不念手足，全是姥姥姥爺教養(yǎng)出來的，如今出了事，姥爺?shù)谝环磻?yīng)也是把趙家拉下水。

這種親戚有不如沒有，他牽著妹妹的手，垂眸堅定道:“兒子謹(jǐn)遵爹娘教誨。”

趙氏看著這個兒子，自責(zé)無比，“五郎，是娘對不住你，你舅舅出了這樣沒臉的事，你日后讀書可怎么辦啊。你那么用功，就這樣被拖累，娘對不住你啊！”

讀書人一向看重名聲，不只關(guān)乎科考，還影響以后的仕途。

趙氏對這些事不是很懂，但也聽楊氏說過不少，什么名聲差進(jìn)不去考場，就算僥幸進(jìn)去了，學(xué)問再好，考官也不會讓過。

更別說一些當(dāng)官的，一輩子都?xì)г诿暽希喟景肷贿M(jìn)寸步。

趙五郎扯起笑容安慰，“娘，舅舅做的事影響不到我。”

他一向不說謊話，趙氏臉上終于有了些神采，連聲說，“那就好那就好。”

她把眼淚抹干凈，強(qiáng)笑道:“娘去做飯。”

“娘，我去吧。”慧姐拉住她，“我去幫四嬸。”

她故作輕松道:“我跟娘學(xué)的手藝，也讓爹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