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相,一個先前從未進入她視野的人,卻不知為何,似乎成為了這條線上最重要的一環。
在她所了解到的消息中,鎮國公府和右相并無太多交集。
朝中立場,不算友善,可也稱不上敵對,為何偏偏動手的會是他?
關月百思不得其解,卻也覺得僅憑云音寺的見面和詢問銀針一事,存在錯判的可能。
所以,她才要來見裴朗。
若能從他口中直接問出對方的名字,那是極好;若不能,那她就試探試探裴朗的反應。
沒想到,一語中的。
關月的回答讓裴朗一時無言,呵,猜的。
他嘆了口氣,“罷了,都到這一步了,也沒什么好隱瞞的。的確是右相,是他安排我做的。”
說完這句話,裴朗松了口氣,整個人似乎都輕松了不少。
兩年了,他終于將這件事情說出來了。
對于背叛,他并非沒有一絲愧疚,只是家人的期許和已經踏出的步子,讓他不可能再回頭。
只能一直往下走。
如今,真正的容家小姐站在他面前,說要替鎮國公府討回公道,沉冤昭雪,他竟覺得也不錯。
關月留意到了他松動的態度,卻沒有多少憐憫,依舊是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只想知道背后的緣由。
“為什么?”她問道。
“我不知道。”
見關月神色譏諷,裴朗無奈,搖頭重復了一句,“我真的不知道。”
他不知道為何右相一定要著急置容青于死地。
若說是政敵,朝中與容青交惡的,另有其人,唯一能說得通的,便只有——
“也許鎮國公手里,捏著他的什么把柄吧。”
裴朗隨口說了一句,自己都愣住了。
關月也愣住了。
把柄……
關月瞇了瞇眼,想起那晚遇到的人,他分明是在書房里找東西。
或許,真如裴朗所說,父親知道了右相一些不能為人所知的事情,所以才被下手。
看來,她還是得繼續找線索。
今夜來此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關月不想再逗留,看著裴朗一臉頹色,說道,“裴大人,這里很安全,不會有人來救你,但也沒人敢來害你。”
“坐在這兒等死嗎?”
關月沒有正面回答他,只說道,“珍惜最后的時間吧。若你還記得自己這條命是誰救回來的,待指認右相時,希望你能站出來說話。”
其實只要證據成立,裴朗承不承認,都沒有關系。
但畢竟由他親口說出來,會更有信服力。
關月說完,不再停留,往前走了幾步,突然又想起一件事,于是慢下了腳步。
“鎮國公府出事后,我在父親的書房里找到了一封信,說你忠勇無畏,屢立戰功,舉薦你頂替空缺的振威校尉一職。”
是和他現如今官職一樣的階品。
其實不必折騰那一圈,他也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只是現在,說什么都晚了。
裴朗愣住,又聽關月繼續說道,“落款日期,為二月廿五。”
那時,正要臨春。
而容青下獄,正是隨后不久的那個春天。
“你說的……可是真的?”
關月嗤笑一聲,抬步繼續往外走,“你就當我說的是假的吧。”
反正一切都回不到原點了,真真假假,也沒那么重要。
關月走出了牢門,轉身往出口去。
“小姐。”
裴朗突然喊了一聲,這聲喊的不是關家人,而是國公府的人。
關月駐足,卻并沒有回頭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