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香回道,“奴婢出去過一趟,還特意去府衙外繞了一圈。” 她知道關月定留心此事,所以站在外面聽了會兒。 “江家和尚家都請了狀師,于堂上辯駁對峙,目前看來,誰也不肯讓步,府里主子均未出面,府尹也由著他們吵。” 這樁案子雖然可以預見結果,卻不是那么好斷的,必得拉扯一段時間。 府尹夾在中間,也是為難。 “奴婢還聽說尚方詠平日里有些嬌縱蠻橫,雖未犯大惡,但小惡不少,所以百姓中大多都是支持江家的人。” 關月聽完,微微一笑,“江致遠果然出手了。” 迎香既能聽到那些行惡之事,說明言語已形成氣候,定有人在背后推波助瀾才是。 她不再多問,讓迎香去把臘梅枝插好,“今兒中午我們去晚香堂用飯吧,好久沒去了。” “好嘞!奴婢走時姨娘還在念叨您呢,見您去肯定高興。” …… 庭院深深,重門掩蓋。 高高的墻面阻擋了外街的熱鬧,卻擋不住肆虐的冷風。 從后半夜開始,風就沒停過,跪在院子里的人衣擺飄動,未曾止住。 江寒背脊挺拔,腦袋微垂,膝蓋已從最開始的冷轉為痛,直至變得麻木。 他已經在這里從天黑跪到了天亮。 江致遠就在書房內,將書翻得沙沙響,顯然已經沒有耐心再看下去了。 自家夫人同意磋磨江寒一番,卻又不忍看兒子受苦,是以待在自己院子里休息。 “老爺,這都五六個時辰了,公子嘴唇都發紫了,再跪下去怕是吃不消啊。”管家端了一盅參湯進來,規勸道。 江致遠嘆了口氣,扔下書,撩起眼皮,“從小到大沒吃過苦,多受些罪也是好的。” 管家見他肯開口了,便知道此事已經過去了一半。 “公子自小便優秀,不怎么讓您操心,這次也只是一時走岔了,糾正回來就是,您這樣罰他,自己也心疼,夫人也心疼,何必呢?” 江致遠昨晚初聞此事時,是驚訝和不可置信的,還帶著憤怒。 一夜過去,氣早就消了大半,這會兒管家又將臺階鋪得扎扎實實,他就順著下了。 “罷了,”江致遠沉聲道,“你去把他喊進來。” “是。” 管家連忙轉身出去,扶著地上已經快凍成冰雕的人,“公子快起來吧,老爺叫您進去呢!” 江寒身上裹著厚袍子,是昨夜母親身邊的丫鬟送來的。 能御寒,但時間太久,立毛間也結了薄薄一層冰。 他渾身僵硬,在管家的攙扶下勉強起身,稍微活動了一下,能順利走動,但知覺尚未完全恢復。 “父親可還生氣著?”他問道。 管家:“公子還是自己進去看吧,不過您也別意氣用事,到頭來彼此心里都不自在。” 他在江家伺候了幾十年,江家后宅沒有復雜的關系,小輩只江寒一人,算是他看著長大的,言語中沒有太多的拘謹,想到什么就說什么。 鶯時的事,他也是昨日才知道。 公子如今正是年輕氣盛的時候,若是負氣說出什么傷人的話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