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冰層,懷榆沒辦法取下那些蔓延在小腿上的苔蘚。但是想到周潛的榆黃菇,她一點也不會小看這些東西。
此刻腳下一片枯黃柔軟,是因為林雪風在最后時刻抽干水分,不僅困鎖住這片危險植物,同時也杜絕了再有人落入同樣的陷阱。
但他顯然想多了。
掛在枯枝上的那副陳舊骸骨顯然比他來的時間要久遠許多,甚至很有可能是災變初期這里異動,土地翻覆,掩住原有居住地的痕跡。
而從他在雨夜前來荒原,迄今為止,戍衛軍仍未探索到新的階段。
她站起身來,高燒和饑餓使得兩眼驟然發黑,懷榆深深喘了幾口氣,然后默默隔著冰層摸了摸那在朦朧之下的薔薇:“我會很快回來。”
頓了頓,她又認真說道:“我一定會回來。”
“一定會帶你走的。”
還沒擦干的眼淚在寒冷的空氣中緩慢凝結,懷榆從沒有像此刻這般,事關生死,她的決斷卻只在一瞬之間。
那些柔軟的,脆弱的,委屈的,無人相助的情感,都在如今被冷冰冰的理智覆蓋,一切都只為了盡可能的完成她的目標。
身后,那座無人知曉的冰雪豐碑中,林雪風的眉目依舊低垂。
……
周潛開著車小心翼翼的經過了 C8區。
路上有了些許植物生長起來,漸漸重新開始占地盤,而車子兩側的鏈鋸則自動伸出,一路行走,道路兩側都被清空的格外寬敞。
論起舒適度來,戍衛軍的車子確確實實遠勝他之前的車,甚至更大,空間也更廣闊。
一個月前他送走戍衛軍,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絢麗向日葵車子被他們一同帶走,叢林里就只剩下他和那輛孤獨的、獨屬于守衛軍的開路車。
所幸這種制式的車子為了方便管理,物資轉移,都自有一套對接模式,哪怕對的是他那輛相比之下小了許多的車,仍舊沒叫外頭人查出動靜來。
這也多虧了大崽二崽他們懂事。
當他折返回去時,叢林中已經有了許多探險隊的蹤跡,他們都是跟著戍衛軍一起進來想掃尾撿漏的,只不過沒想到吳越會臨時換路線,以至于好些探險隊都在那里罵罵咧咧……
“這指揮官也太不干人事了,咱們都是懂規矩的人,隔著最起碼兩個區呢,怎么還搞這樣聲東擊西的事兒!”
“就是!廣播里還說咱們這種合作模式效率最好,怎么這指揮官頭一回開始探索任務就不走尋常路。”
“別罵了,別罵了,我之前買消息的時候,人家跟我說了,這次探索任務最有話語權的是戍衛官,那個吳將軍……”
大伙兒頓了頓,不由罵得更歡了。
“什么戍衛官,他比原來的林將軍差遠了,要不是人家拼殺的太狠現在養傷去了,咱們要是能跟林將軍合作,那日子才叫美呢!”
能第一時間進入深處的,自然有百趙補貼這樣的大公司,周潛的車子如此醒目,很快就有人納悶起來:
“怎么有戍衛軍的車落單了?”
“臥槽不是吧,全軍覆沒了?!”
“呸呸呸快別烏鴉嘴!!!”
“不信你看,這車子外頭還那么多泥巴呢。像是從哪里掀翻了似的!”
在大伙兒的嘀嘀咕咕和有意探索中,周潛停下車子,精準的在一行人中找到眼熟的那個:
“沉星!”
見駕駛座上下來的是個面目黑沉,沒有穿戍衛軍制服的帶著猙獰疤痕的男人,大伙兒一愣。沉星更是詫異:
“周潛?!”
她猶豫道:“防御軍不是在外圍做今年的鞏固任務嗎?你……”她想到之前懷榆的天真話語,此刻倒抽一口涼氣:“你真帶懷榆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