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弟子愚鈍,大師說的禪理深奧,弟子一時難以理解,看來還是要多讀多看經書。”說著瓊俊繼續低頭看著手中的經書。
奇安見瓊俊已經明確的下了逐客令,只得微微嘆了口氣道:“,諸法因緣生,諸法因緣滅。因緣生滅法,佛說皆是空。好好想想老衲與你說的話吧。”說著奇安淡笑著,信步離開了瓊俊的小屋。
見奇安走出自己的小屋之后,瓊俊將手中的經書立刻丟在了一旁,從另外一本厚厚的經書中抽出了幾張寫滿了字的紙來。
看著這紙上滿滿的字,瓊俊那一直冷著的臉上露出了暖意。隨即又提起筆來,繼續在紙張上反復的寫了三個字:夏云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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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已至陽春三月,小初一直在家中陪著令狐莞,并沒有如約去會奇安方丈。
令狐莞產期降至,娘家人不是在長安就是在關外,唯一離得近的令狐绹此刻也忙的不著邊。越是快到日子,令狐莞越是有些害怕。雖然她平時屬于爽直膽大的女子,但是雖然所有人都在寬慰她,但是所有人又都在告訴她,女人生孩子就是一半身子進了閻王殿的事。
所以即使她的性子大大咧咧的,不像是書香門第住在深閨的千金小姐,但是遇到這事,還是心中沒底。擔心的很。
看著令狐莞這般的夜不能寐,小初便故意用歪歪扭扭的字,寫了一封信去了長安,讓云雯趕緊來。云雯此時以和令狐緒有了孩子,她是過來人。她知道怎么安慰令狐莞的不安,雖然自己也成天陪著令狐莞說話玩笑,但是自己還是未出閣的姑娘,無法理解一個女子即將當娘的心境。
劉世舉兩個侍妾,一個是友人送的,他并不喜歡。平時同寢的很少。一個自己從青樓買來的,確實喜歡。但是又有幾個青樓女子沒有吃過絕孕藥草?所以令狐莞肚子里的這個孩子,也是劉世舉第一個孩子。他也緊張,只是他爹要他自立門戶,將他放了浙江西道,于是他便獨自離開了在揚州家族自己在鹽官成家立業,所以也不好大老遠的叫家族里的女長輩特地照顧自己的妻子生孩子。
況且令狐莞也不希望搞個半生不熟的親戚來照顧她,干巴巴的沒話說更麻煩。
所以令狐莞臨產的這段日子,小初幾乎是寸步不離的守著令狐莞。
三月初五夜里,令狐莞開始了陣疼。穩婆早就住在了家中,接生的活有條不紊的進行。
只是可憐了劉世舉,又不能進血房,只得頂著春寒料峭的夜風站在屋檐下等著消息。
小初一直握著令狐莞的手安慰她,哼曲子,說笑話,按摩穴位,什么法都用上了,但是這一切都絲毫沒有減輕令狐莞的痛苦。只看得令狐莞一頭的汗水,一臉蒼白,疼的被扭曲的五官,還有那一盆盆的血水往外端。
小初是聽說過當初娘生大哥的時候如何九死一生,只是沒想到親眼看了女子生孩子居然會這般的慘烈。
“究竟怎么樣了啊。這都兩個時辰過去了。”劉世舉在門口大喊了一聲。聽著自己愛妻呼喊聲越來越弱,他心中的恐懼可想而知。一尸兩命的后果他想都不敢想。
“沒事,沒事。大老爺,夫人胎位正,能生,能生。頭胎都是有些慢的。”穩婆對著窗子外喊了一嗓子。
穩婆的這句話,一下子定下了屋里屋外許多人的心。
“小初。”令狐莞輕聲喚了一聲。
小初連忙低頭,將耳朵貼在令狐莞的唇邊。
“我知你不愿意……”令狐莞說完這幾個字之后又頓了好久接著輕聲道“吹首簫曲吧……”
當簫聲從小初雙手握住的竹簫中徐徐逸出,每個聽見這簫聲的人,似乎都覺得一條清涼的山澗小溪潺潺從心田間穿過。
所有的煩躁與急切都隨著寧靜悠揚的簫聲被帶到了九霄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