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陽。
秦王宮。
秦王政今年剛剛年滿十五,雖然還沒有加冠,但身量已經很高,與成人無異,此時的他一身便裝沒有戴王冠,只是在頭頂挽了一個發髻,臉龐方正,長眉大眼,鼻梁高挺,眼神中透露著一種無與倫比的自負。
而在他的身側,一個中年人正端正的跪坐在一旁,此人要比秦王政年長的多,但臉龐上并沒有多少歲月的痕跡,看起來也就二十七八。
“啟,你怎么看待魏國稱帝這件事情?”
嬴政正在用餐,他抬起頭冷不丁的向身側正在發呆的啟詢問。
聽了秦王政的話以后,啟立即拱手說道:“大王臣以為魏國不過冢中枯骨,不足為懼。”
秦王政點了點頭,繼續埋頭吃飯,又問:“魏國霸主遺業,底蘊雄厚,近幾年又擴張了不少疆土,實力強橫,你怎么敢說它是冢中枯骨?”
啟拱手道:“魏國乃四戰之地,貿然稱帝,必遭群起圍攻。魏王此乃自取滅亡之道,因此臣斷言魏國這次要因為魏王的愚蠢,肝腦涂地。”
“肝腦涂地!”秦王政細品了一下這個詞,不禁笑了,他夾起一塊羊肝遞給啟:“嘗嘗,庖廚做的鹵羊肝。”
啟直接用手接過去放進嘴里,連連點頭:“味道不錯!”
秦王政笑了,繼續用筷子扒飯,隨口道:“魏國既然這么囂張,寡人打算給他一個厲害。”
啟一怔:“大王想出兵嗎?”
秦王政抬起頭看著他:“有什么問題嗎?”
啟猶豫了一下:“丞相那邊會同意嗎?”
一提起呂不韋,嬴政面露不虞。
啟見狀連忙拱手請罪。
秦王政兩下把碗里的飯吃了個干凈,隨手用旁邊的手帕擦了一下嘴唇,道:“他會的!”
說罷,秦王政站起身往大殿外面走去,啟慌忙跟了上去,兩人站在殿外的走廊上,俯瞰著下面的風景。
秦王政的地基很高,站在大街上,幾乎能看到全城的風景。
啟在秦王政身后拱手說道:“大王,臣覺得魏國不足為慮,當務之急,我們應該先對付趙國。”
秦王政觀賞著咸陽的風景,隨口問道:“怎么說?”
啟把田秀在燕國搞的事情說了一遍,秦王政聽完,眉頭微皺,面上卻并沒有多少波瀾。
“大王,田秀正在收服燕國人心,一旦等他將燕人之心完全收服,那時趙國將同時擁有兩個萬乘強國的實力,因此臣以為我們眼下應該放棄與魏國之間的成見,先動手攻打趙國。”
秦王政似乎對啟的話并沒放在心上,目光依舊看著遠處的風景。
“大王!”啟以為秦王政走神便在后面輕輕呼喚了一聲。
秦王政回頭看了一眼啟,就是這一眼嚇得啟不禁一怔。
他的眼睛竟如同鷹一樣銳利,好像能看穿人心一樣。
啟恍惚了一下,眼前這個人真的是個十五歲的少年郎嗎?
“啟,放心吧,趙國不足為懼。”
“大王何以認為呢?”啟疑惑道。
秦王政不屑一顧的說道:“天下百姓皆畏威而不懷德,田秀以為以仁政就能讓燕人歸心,實在讓人覺得可笑。相信寡人,燕人不會被所謂的仁義打動,趙國想收服燕國,除非效仿我大秦以秦法壓迫,否則等燕人緩過勁,那些燕地的貴族余孽就會向趙國發難!”
啟聽到這話以后不知說什么是好。
秦王政有些太迷信于武力了,他似乎并不喜歡儒家提出的仁政。
這可不太好。
只靠武力是征服不了天下的。
不過秦王政還年幼,也許等他長大了,會懂得使用仁義這把利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