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宴
京越來的時候,沈讓已經喝醉了,醉得像坨爛泥。
剛從醫院過來,京越穿了件黑色襯衣,身形挺拔削瘦,動作間,襯衣的褶皺被骨骼的輪廓撐起,袖子往上折了兩折,露出手腕上那個清晰而明顯的蝴蝶咬痕
他長腿一邁,跨過了在地上發酒瘋的男人,坐到座位上。
“讓我過來,就是看你發瘋的?”
“京越,你說,念念她真是騙我的嗎?不可能阿,我怎么可能會被一個女人騙?”
“不知道。”
桌上放著好幾支京越常喝的酒。
此刻他卻沒有想要喝的欲望。
修長的指尖不自覺落在手腕上,細細摩挲著她曾經留下來的痕跡。
闔眸間,是她在床上咬著粉唇控訴他時說的話
她說她恨他。
這樣的話,她說了好多遍。
所以他失控了。
好像這一次,他真的把她欺負得太狠了。
想起她躺在病床上了無生氣的模樣,京越生平第一次感受到有種情緒叫后怕。
他的心不受控制的疼起來,連帶著被她刺過的地方,火辣辣的痛過之后,又開始癢。
沈讓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見京越頹靡不堪的表情,笑了笑
“京越,我們倆都是一樣的,一樣的可憐。”
京越淡淡的瞥了一眼地板上的人,不認同他的說法。
“我不可憐。”
“你啊,你自己心里清楚。”
沈讓輕嗤一聲,不跟他吵。
因為在某種程度上,他很同情京越。
這家伙性格之所以冷,無情又傲慢,全是小時候的經歷所造成的。
他很小的時候,京阿姨就離世了。
而京叔叔養育京越的方式,非常嚴格。
從七歲開始,做不出題,回答不上來問題,就會關禁閉。
所謂禁閉,是在一間沒有燈,只有床,簡易廁所的房間里待一天一夜。
京越的童年,百分之九十都是在禁閉室里度過的。
平常只要是對著京越,京叔叔基本上就沒有笑臉。
以至于沈讓之前一直懷疑這哥們是不是京家半道撿來的。
不然一個親生父親怎么舍得這樣對自己的孩子。
直到后來長大了,隱隱約約覺得。
應該是京叔叔對京越的期望太大了。
大到不容許他出現一點兒錯誤。
作為京家的繼承人,京越在生意場上冷靜自持,殺招盡顯,凡是經手的項目從不出差錯,無疑是遠超及格線的。
而在生活上,他基本無欲無求,不貪女色,不奢靡玩樂,把日子過得平淡似水。
算得上京北這么多少爺里的一介清流。
所以四年前,京越對姜凝做的那件事,所有人都無法理解。
但是他能理解。
一個從小就在強權壓迫下長大的人,哪里懂什么叫愛,也根本沒有人教他。
他喜歡上一個人,唯一會做的就是抓過來,強迫她接受自己的喜歡。
他付出愛的方式,是強硬的,不容抵抗的,根本不在乎對方感受的。
換句話來說,他現在對姜凝的那一套,和他父親小時候對他自己的那一套,一毛一樣。
沈讓坐在地上,輕笑了聲,忽然問道
“你什么時候開始喜歡姜凝的。”
京越并沒有掩飾自己對姜凝的感情,薄唇吐出的話語帶著濃濃的占有欲。
“第一眼就喜歡。”
沈讓暗暗咂舌。
第一眼?
好像那個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