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趙青禾總算是知道了,黃大爺說的滾地霹靂,實際上就是雷暴。
雷聲響起的時候,他都來不及咽下嘴里的果脯,自己從椅子上蹦起來,連跑帶跳地沖到了牲口圈。
果然不出他所料,趙二妞炸著毛,呲著牙,喉嚨里也滾著低沉的吼聲,正虛張聲勢地對著外邊的天空。
趙青禾側(cè)身鉆進了牲口圈,一手揪住了對方的頂花皮,把它的毛腦袋埋在了自己懷里,另一只手輕輕地摸著趙二妞的側(cè)脖頸,嘴里還小聲地嘟囔著,努力安撫著讓安靜下來。
很快,趙老爹和張大軍一起,也來到了牲口圈。
他們先去看了看獵狗們。
面對著如此罕見的雷暴天氣,獵狗們雖然也很害怕,但是二十多只獵狗擁擠在一起,表現(xiàn)得還算可以。
趙老爹招呼著張大軍,兩人抱了幾捆干草,在獵狗們的最外圍堆了一圈,盡量給它們更多的安全感。
然后,他們又各自抱了干草,來到馴鹿的圈外,發(fā)現(xiàn)這頭大牲口也是縮在了角落里,隨著一聲聲雷聲而瑟瑟發(fā)抖。
趙老爹一邊把懷里的干草放下,一邊從口袋里掏出幾根布條,一邊對張大軍說:
“大軍,你去多抱些干草過來,我先把這家伙的耳朵堵上。”
等到馴鹿的耳朵被堵上,身子四周又堆滿了干草,果然就不再瑟瑟發(fā)抖了。
趙青禾坐在干草堆里,懷里抱著趙二妞,斜昂著頭,看著天空一下又一下地被閃電照亮,心中升起無限感慨。
白山黑水因為緯度和地形的原因,總會時不時地經(jīng)歷雷暴天氣,這里的人們都叫做滾地霹靂。
每當(dāng)雷暴天氣發(fā)生時,閃電就會一個接一個地打在山頂上,劈斷大樹,震掉石頭。
這個時候,有經(jīng)驗的人,就會盡量往低的地方跑,最好是躲進周圍沒有大樹的屋子,才算是相對安全一些。
但是一般情況下,雷暴天氣都是發(fā)生在夏天,冬天里的雷暴天氣,反正趙青禾長這么大,這還是第一次經(jīng)歷。
他正在晃神,趙老爹和張大軍推開擋板,近了趙二妞這個牲口圈,在他問詢的眼神中,伸手遞過來一樣?xùn)|西。
因為閃電乍明乍滅,趙青禾的眼睛來不及適應(yīng)光線,下意識地接到了手里,才感覺出來是一團布條。
“這滾地霹靂不知道要多久,你老是抱著小家伙也不是個事,用布條把它的耳朵眼堵了,然后再給它堆一圈干草就行。”
趙青禾想了想,覺得也是這個道理,就按著父親說的,用布條塞住了趙二妞的耳朵。
這邊,趙老爹和張大軍已經(jīng)抱來的干草。
等到趙二妞被干草堆包圍,它在電閃雷鳴中才稍微正常了一些。
三人從牲口圈出來,返回二層小樓的時候,黃大爺和黃四柱,正站在屋子門口翹首等待著,顯然是在等著幾個人回來。
趙老爹伸手把所有人讓進屋子,幾個人又在各自的座位上坐下,分別捧起茶杯喝水,重新嘮起了嗑。
黃大爺抿了幾口熱茶,放下茶杯,拿出了煙袋子,特意把煙袋鍋里的煙灰磕到手心里,然后伸手灑在了半空中。
其他幾個人看到這一幕,不約而同地都停下了動作,全睜大眼睛看著那一小撮煙灰。
時光仿佛按下了暫停鍵。
煙灰很輕,下落的速度很慢。
就像是故意搗蛋,這一小撮煙灰就那么晃晃悠悠地在空中飄,保持著自己的節(jié)奏,堅決地不走直線,堅決地往下落。
等到煙火完全落到了地上,眾人才同時松了一口氣,分別繼續(xù)各自暫停的動作。
屋子里重新生動了起來。
趙老爹拿出了卷煙,推讓了一番,只有黃四柱接了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