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彌漫,草木凝霜,初升的暖陽像是從薄霧中撕開了一道口子,灑落在雞犬相聞的玉河村。
早起的徐言其打開了屋門,撲面而來的寒意讓他不禁抱著雙臂打了個顫,攏了攏身上的襖子,他快步往灶房而去,今天是劉正過來宰豬的日子,需得提前燒好開水備著。
天大亮了起來,王大壯和王大剛兩家早早來了后山,劉正因著要趕種豬過來,路上稍微耽擱了些時辰,來得遲了些。
元寶和旺財怕是聞到了劉正身上的血腥味,不停的朝著人吠叫,被趙云程找來繩索拴了起來。
徐言其和何倩都有著身子,不宜見這血腥之事,就先帶著年紀(jì)尚小的王初陽回了臥房里,王大寶正是愛耍的年紀(jì),任憑何倩怎么哄,就是要和王大剛在外面瞧著宰豬,何倩沒辦法,只能隨著他去了。
院里一陣慘烈的豬叫聲后又歸于平靜,徐言其哪里見過這陣仗,和王初陽掀起門簾趴在門縫上往外瞅。
“宰豬有什么好瞧的?”何倩好笑道,拿起碗籮里的一塊兒杏脯吃著。
徐言其牽著王初陽,回身坐在何倩身旁的矮凳上,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就覺著稀奇,之前可沒見過。”
啞哥兒在院里幫忙,從灶房里舀了開水到院里,幾個漢子著手給豬褪毛,而啞哥兒則清洗起豬下水來。
“程小子,你這雞賣不賣?”得了閑的劉正在院子里轉(zhuǎn)悠了起來,瞧著雞舍里圈著不少雞,回頭問了趙云程一句,“你要是賣,我和豬肉一并收了。”
“不賣,要留著給其哥兒補(bǔ)身體。”趙云程忙著手頭上的活兒,頭也沒抬的回道。
劉正蹙眉,這雞舍里少說得有二十幾只雞,什么人家冬日里能吃這么多,他偷偷瞄了趙云程一眼,心里暗道趙文河這侄子真敗家。
地上殘留的豬血,趙云程仔細(xì)的用草灰覆蓋起來,夜里若是引來猛獸,可不是鬧著玩的。
徐言其和何倩又在臥房里停留了一陣,才出去幫忙,收拾好了豬肉,劉正稱了半扇收走,冬日里肉能存放得住,又趕上快過年,價略貴了一些,按十五文一斤的價錢收,給了徐言其二兩銀子。
和種豬合籠要半個月到一個月才能有崽兒,劉正走時并沒有往回趕種豬,這半個多月的喂養(yǎng)權(quán)當(dāng)?shù)至舜蛉Φ腻X,并不需要另付銀兩。
一通忙活下來,時辰已經(jīng)不早了,何倩和啞哥兒、徐言其去了灶房準(zhǔn)備做飯,幾個漢子留在院里善后。
“田家還沒宰豬,等會兒做好了飯,端著送些過去。”徐言其抽空出來和趙云程言語道,“你說要是叫竹哥兒過來后山,張嬸兒和田叔定是不會跟來,咱們給人家送去,一家人都能吃些。”
“你考慮的對著呢,飯好了你們先吃,我去送。”趙云程頷首道。
晌午飯是豬肉宴,做得格外豐盛,飯還沒上桌,兩個孩子就坐在灶房里乖乖等著,盼著能快些開飯。
“阿么,香!”王初陽拽了拽在灶臺前拉著風(fēng)箱的啞哥兒的衣袖,眼神瞅著鍋里的肉,咂了咂嘴。
啞哥兒慈愛的摸了摸他的發(fā)頂,徐言其聽罷,回過身捏了捏王初陽的小臉:“真是個小饞貓,一會兒就吃飯了。”
出鍋前,徐言其單獨(dú)盛了兩大碗肉出來,讓趙云程給田家和錢老么送去。
今兒吃飯的人多,徐言其在臥房里也擺了一張小桌,將飯菜端了上去時,趙云程也回來了,手里還多了一壇酒。
“錢老么塞給我的,說是今兒咱家吃飯的漢子多,這酒能助助興。”趙云程老實(shí)的交代道。
徐言其點(diǎn)頭,趙云程出去送肉的時候,并沒有和他要銀錢,哪里來的銅板去打酒?
“是我疏忽了,光顧著在灶房里忙活,竟忘了這茬兒。”
何倩噯了一聲,撇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