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來到月球之前,馬克一直不知道為什么這里的地名都帶有海、洋、灣、澤這樣的字眼,例如風暴洋、澄海、夢澤。
當他真正來到月球后,坐上穿梭機從環形山邊緣那高聳的群峰之間穿過,望向環形山廣袤的中央平原的時候,他才明白為什么這里被稱為寧靜海。
平坦的隕石坑平原一直延伸到遙遠的地平線邊緣,潔白的月壤上起伏著一道道溝壑似的黑色線條,從穿梭機上往下看它們就像是海面上的微波,然而它們中最微小的皺褶都比地球上最高的山脈都要高。馬克還記得自己第一次靠近月面時感受到的震撼,那是一種純粹而龐宏的壓迫感,是人對于自然界最直接的感觸。望向廣闊的環形山平原,馬克很快忘記了自己郁悶的遭遇,糟糕的工作,以及接下來漫長的服役生活,自己所煩惱的一切此刻顯得不值一提。
月球上并沒有水,人們印象中總覺得這是一顆冰冷而孤寂的星球,但是由于沒有大氣層的保護,月球的對日面常處于讓人血液蒸騰的極端炎熱當中,不似地球那樣被不斷演化的生機與翠綠所包裹著,月面總是處在以百萬年為時間單位的死寂當中,只有偶爾墜下的隕石能在上面掀起一絲波瀾。
說是死寂但月球從未真正意義上的活過,這里的荒涼幾乎是永恒的,人們所謂的滄海桑田對于月球來說不過是破曉時分轉瞬即逝的薄霧,月面上那些巨大的環形山從誕生以來就沒有過任何變化了。
海的本質就是水嗎?我們那來自非洲內陸的先祖,經過幾代人的跋涉第一次見到大海時,他們腦海中第一個念頭一定不是水,而是對永恒和偉大發自內心的崇拜,這才是海真正的含義,即使在文字和語言都已經更迭了無數版本的今天,用任何一種語言說出海洋,我們依然能感覺到對偉大事物的憧憬。
地球上也有這么廣闊的平原,但在植被和建筑的層層遮擋下我們只能窺見一角,只有在月球上人們才能真切的感受到這種震撼。
正因如此,我們才會把這些環形山稱之為海。
馬克這是第二次來到寧靜海,第一次是他剛到月球的時候,在這里的訓練基地進行了為期一個月的適宜性訓練,那段痛苦的日子至今他都不想回憶,初到月球的人大部分都會有嚴重不良反應,包括肌肉萎縮,骨質疏松以及血管硬化,這些問題可以通過定期服用昂貴的特效藥物來緩解,但是馬克顯然不是吃得起藥的那批人,只能堅持適應訓練,頂著不良反應適應月球的環境,那段時間他天天精神萎靡,上吐下瀉,當時還以為自己要死了,好在最后還是撐過來了。
目前月球大概有百分之四十的人口是月球上出生的原住民,但他們顯然不足以維持月球的建設和發展,所以每年還會有大量的移民從地球來到這里,移民月球有非常豐厚的優待政策,在太空電梯已經搭建完成的情況下航天器的發射成本降到了極低,足夠支撐大量的人口去往月球。
即使如此月球建設還是面臨巨大的人口缺口,地球方面只好派遣大量的勞工去那邊做臨時工作,雖然拿不到月球移民的資格,但是能拿到參與月球建設的證書,不管是找工作還是評職稱,把這個東西拿出來都很分量。馬克也是為了這張證書才來到這里的,恰好趕上全球失業大潮,反正也找不到工作,與其在家里躺著不如出來拼一把,據說表現得優秀的話還是能混得不錯的。
抱著這樣的心態馬克和幾個朋友一起報名援助建設月球,他最好的朋友孫坦也在其中,雖然干了幾年也沒有什么成就,但卻讓他意外避開了這次神秘立方體帶來的災難。
地球那邊究竟怎么樣了?如果我還在上面的話現在又會怎么樣?馬克這幾天一直這樣問自己,當然,他是得不到答案的。
好在他現在已經沒有時間自尋煩惱了,現在是神秘立方體出現的第五天,與地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