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徐月聲嘶力竭地喊道。
陳休后知后覺地看向徐月所在的方向,他本能地伸手去抓,可此刻的腦袋就像鉛球一樣不受控制地朝后倒去,連帶著陳休整個人都朝江面墜去。
這一刻,短短的幾秒鐘仿佛被誰拉長了一樣。
嘩啦啦的水聲,獵獵作響的校服,橋洞下呼嘯而過的寒風,江面下刺骨的冰寒,以及落日的余燼。
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都一股腦涌向陳休的各個感官。
“為什么我要死,為什么我會死,為什么殺死我……”
陳休眼眶紅腫,細密的血絲從其瞳孔中蔓延出來,一幅幅珍藏在他心中的美好像幻燈片一樣在其眼前閃動。
噗通!
小小的水花在江面上濺起,就像一個不起眼的水滴一般。
鮮紅色的血液像紅色的絲帶一樣,在黑暗中隨著水流飄蕩,一道道細密的氣泡朝江面上涌去,陳休眼前的那些美好也隨之瀕臨破碎。
剎那間,一股難以言明的怒火像火山一樣在陳休胸膛炸開,他的心臟像發動機一樣止不住的震顫起來,陣陣漣漪從他周身擴散。
自己所珍惜美好明明如此微小,為什么還是會被人抹除掉,他們有什么資格來抹除,來摧毀自己珍惜的一切!
他們排擠,他們恐懼,他們忌憚,那為什么死的是自己,不能是他們!
自己憑什么要為他們的情緒死去?!
陳休黯淡的眸子在這一刻如海洋般深邃壓抑,那被洞穿的眉心也在這時逐漸開始愈合。
與此同時,陳休的眼前出現了一張泛著黑光的羊皮卷,一個個似蝌蚪般的符號在羊皮卷上蠕動著。
雖然陳休不認識這些符號是什么,但他卻能明白上面所表達的意思。
“承吾身,擁子能,重登神,吾名盤古,愿否?”
“愿。”
說完,陳休眼前便陷入了無盡的黑暗,身體隨著洶涌的暗流朝南邊飄去。
他不知道盤古是誰,也不知道這句話的意思是什么,但他明白最后兩個字的意思。
自己已經沒什么可失去的了,如果這個“愿否”能改變什么的話,那倒是挺好。
……
……
“老板,這人好奇怪啊,這么蒼老的身軀在盧江泡那么久,新聞上還報道他眉心中槍,這是怎么活下來的啊?”
“我就一個弄炒飯的,我能知道什么,趕緊拿些人血來讓他喝了!”
“他身體衰老成這個樣子,喝再多人的血液也不能讓他恢復如初啊,要不干脆再扔進盧江吧!?”
“撿都撿回來了,哪有殺同類的道理,去準備些豬肉。”
“老板你是不是糊涂了,豬肉要有用的話,那別的復蘇者干嘛冒險去殺人啊?”
“那別的復蘇者還打眉心必死呢,反正我們弄不來人肉,就給他吃豬肉試試,死馬當活馬醫,能活就活,不能活就算了。”
“行吧,那我去了。”一陣腳步聲漸行漸遠。
迷迷糊糊之中,陳休感覺自己躺在一個很溫暖,很綿軟的地方。
他的眼睫毛微微一顫,那厚重的眼皮被緩緩掀開,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帶著重影的鎢絲燈泡,緊接著一張模糊不清的臉懟在了陳休面前。
“……你是?”陳休干裂的嘴唇微微張開。
“我叫李季,你叫我老板就好,如果你能活下去,又愿意待在我這里,那從今以后你就叫李沉秋吧!”
……
……
時間如流水,總在不經意間從各個縫隙中急速駛離,不曾留戀,轉眼就是兩年。
天元聯邦 11號城市 雨夜
霓虹燈光與細雨